宴樂:“你老實和我說,七七,你真的沒事嗎。”
“……即便是你,我也是會生氣的哦,阿樂。”
他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宴樂便也隻好作罷——至少面上是暫時作罷了。
少年人只是更緊的握住了顧棲的手,朝著他笑了笑。
“這是你第一次來宴家吧。”宴樂將這個話題給暫時的避了過去,“我帶你到處看看吧?”
“雖然並不是什麽值得特別一看的麗景,但當成一個古跡看看,也不是不行。”
顧棲便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主導了之後所有的行動。
在那個真切發生過的現實當中,他並沒有來得及趕上宴樂的冠禮。——他本是要去的,然而就在顧棲要登上飛機的時候,協會卻緊急給他發來了任務。
說是任務,實際上稱之為“求援”要來的更為貼切一些。鬼門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於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打開,天地間陰陽的平衡被打破,數以萬計的陰鬼不受到然和阻礙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因為這一場災厄來的委實是太過於突然和猝不及防,幾乎在人類反應過來就已經乾癱瘓了超過50%的地區。並且鬼門依舊處於開啟狀態,在源源不斷的向外輸出陰鬼。
協會不得不求助於顧棲,只有他因為體質特殊,才能夠毫無違和的混入陰鬼當中,在濃鬱的陰氣裡自由行走,走到鬼門的面前將其關閉,把一切的源頭掐滅。
顧棲接了這個任務,非常遺憾的錯過了宴樂的加冠。
然而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料到,鬼門的開啟並非是如同往日的其他那些任務一樣,是只要解決了就算結束的事件。
這不過是一個開始。
以鬼門開啟作為最先衝鋒的號角,原本應該隻屬於這世間小部分的、並不是主流的陰鬼突然之間一躍成為了世界的主人。
人類與陰鬼之間那一場漫長的、持續了兩千多個日夜的戰爭,自此拉開了序幕。
而顧棲則在鬼門處鎮守了整整三百天,一人獨擋一門,將所有意圖從鬼門當中走出來的陰鬼全部都堵了回去,讓他們分毫不得寸進,直到天師們找到了關閉鬼門的方法。
離開鬼門之後,顧棲和宴樂作為少有的六級天師,自然從無松懈休息的時候,在諸多人類駐地當中來回奔波。
所以他從來沒有去過宴家的族地。
可是這個幻境將這一面展現在了顧棲的眼前。無論是宴家本家也好,還是宴樂的冠禮以及長者贈字也好,全都是顧棲原本丁點都不知道、也未曾接觸過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這幻境是以自己的經歷記憶被基礎藍本構建,現在卻不那麽確定了。
“怎麽了,七七?”
大概是因為顧棲發呆愣神的時間太長,宴樂牽著他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將他拽著往前走。
“……不,沒什麽。”
顧棲望著宴樂。
他看著那一雙帶了些擔憂的,好看的黑色的眼睛,在一瞬間生出了某種明悟來。
這裡的確不是他的記憶。
這裡是宴樂的記憶。
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被串了起來。
鬼族這一次選妃的動靜弄的實在是太大,說是攪動了全世界的風雲都不為過。
顧棲很難說服自己這真的是因為宴潮生飽暖思□□,想要找個暖床的知心人。
那不值得如此的陣仗。
既然舉整個鬼族之力做到如此,其背後的目的也必然是所圖甚大。
鬼王會和自己選定的伴侶訂立契約,分享自己的一切,無論是力量還是權柄,□□還是靈魂。
那麽反過來,他的伴侶也將會坦誠的將自己擁有的一切回饋給鬼王。
他們被投入這些幻境當中,尋找鬼王的碎片。沒有誰知道那碎片究竟是什麽,但是顧棲終歸還是要比別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宴樂當年換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命格。
而顧棲的命格是什麽?
是注定墮化為鬼,成為那無法出現在日光之下的陰暗髒汙之物。
顧棲本人體質特殊,能夠撐得住;但若是換了另一個人來承擔這樣的命運的話,那麽必然多多少少,是要出現一些岔子的。
所以顧棲也就大膽推測,或許一直以來,在外面用鬼王的身份行動的宴潮生實際上並不完整。他們要在這幻境當中追逐尋找的碎片,是宴潮生散落下來的靈魂碎片。
以往這一部分的靈魂缺失也就缺失了,並不至於對宴潮生造成太大的隱形,因此也就不被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在宴潮生的身上定然是發生了某種變化,迫得他必須去收回這一部分的靈魂碎片,將自己徹底補全。
顧棲當然想不到,這全部都是因為先前華縣屍窟一行,讓宴潮生對於自身的存在產生了懷疑,因此才會要將原本並不在意的、缺失的那部分靈魂找回來。
他已經不能容忍自己的不完整,並且近乎偏執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在那過去又都發生了什麽。
但這件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要說麻煩,那也確實是個大麻煩。宴潮生是自萬鬼之淵當中走出來的鬼王,他的靈魂碎片有所遺失,只會落在萬鬼之淵當中。
可是萬鬼之淵浩大深邃,真要進去找,誰知道要到什麽猴年馬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