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棲有被這個親吻很好的安撫到。他像是一隻被順著毛摸的貓咪,眯起來眼睛,面上是愜意而又饜足的神情,看著魚魚的時候,比起先前來態度無疑是要松緩了許多。
至少魚魚是覺得,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某種若有似無的、宛若被凶獸環伺的感覺終於是退去了。
“魚魚。”宴樂問他,“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
在羅城這樣一個百鬼天災的爆發中心、如今又滿是斷壁殘垣的地方,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魚魚囁嚅著道:“我,我想去學校……”
他的懷裡面緊緊的抱著一個……收音機?
顧棲便不免多看了兩眼。
宴樂還要再問,但是異變發生的突如其來。在這城市當中居然刮起了龍卷風暴,從地平線很遠的地方卷了過來,看上去像是一條黑色的、連通了天與地的長線。
碎裂的磚瓦、折斷的鋼筋、零散的玻璃……有什麽卷什麽,全部都匯聚在了那龍卷風暴當中。
這還問什麽,當然是趕快跑啊!
宴樂和顧棲對視了一眼,後者一把撈起了魚魚,兩個人拔腿就開始狂奔。
——只能說,能夠看到他們兩個人這麽狼狽的樣子,也是挺難得的。
在自然的偉力之下,哪怕是桀驁張揚如顧棲,還不是也得乖乖跑路。
“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顧棲卻是一邊跑一邊頻頻回頭,終於是有些不確定的問:“喂,阿樂。”
“我怎麽覺得……那個龍卷風暴是跟著我們在動的?”
“什麽?”宴樂聞言,也轉頭去看了兩眼。
他面上的笑容逐漸被拉平,到了最後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表情。那一張應該是溫和的臉在冷下來的時候便呈現出來了一種過分的威懾感與壓迫感來,讓人不敢直視,甚至遠比旁邊的顧棲還要來的更為危險。
的確正如顧棲所說一般,無論他們朝著哪個方向跑,那龍卷風暴都堅定的、不受到任何的阻礙和影響的,朝著他們的方向推進。
……這不科學。
除非他們這裡有什麽能夠給那風暴作為定位的、又或者是吸引對方過來的東西。
顧棲和宴樂幾乎是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於是,一直被顧棲拎在手裡面的魚魚突然發現,兩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覺得自己的後脊一陣發涼。
魚魚:……
他今天不會真的在這裡被吃掉吧?
“小弟弟。”宴樂問他,“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而顧棲則在旁邊非常盡職盡責的扮演了那個白臉:“不知道的話,你也就沒什麽用了,留給後面的龍卷風暴好了。”
魚魚哪裡知道惡毒的大人們可以怎麽說起謊來不眨眼,當即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雙手死死的抱住了顧棲的大腿,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個對方身上踹都踹不掉的掛件。
雖然年紀小,但是他顯然挺清楚的,如果只有自己在外面的話,大概是必死無疑的局面。
“不是我!和我沒關系!風暴原本就會自動追蹤有生命的存在的!”他大哭著,“這個根本不怪我!”
顧棲:“阿樂你看,這小孩兒知道好多。”
“要更多的展現出來自己存在的價值啊,小弟弟。”顧棲恐嚇他,“阿樂會對你心軟——但是我可不會。”
魚魚抽抽噎噎。
這個大哥哥好可怕!他必須表現的有用點,不然感覺真的會被對方丟在這裡的!
於是,在某種求生欲的本能驅使下,他拚命的去想平時爸爸和自己說過什麽。
“躲、躲起來就好了!”魚魚尖叫,“風暴的出現是有一定的時間規律的!只要躲過去就沒事了!”
顧棲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將沿路所有的樓廈都拔起的龍卷風。
“看起來躲在房子裡面也不怎麽保險……那果然還是地下吧?”他征詢宴樂的意見。
“嗯。”宴樂對這樣的安排並無意義。
顧棲就把手中的魚魚遞給了宴樂,濃鬱磅礴的陰氣自他身上驟然爆發,原本漆黑的瞳孔周圍也染上了一圈的金色。
陰影以顧棲為中心,自他的腳下展開,很快成為一個半徑三五米的圓。顧棲跺了跺腳,這圓所囊括的部分便整個的塌陷了下去,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顧棲伸手,一把拽住了宴樂,提著魚魚就跳了下去。陰氣從他的體內毫無保留的溢散,甚至是連帶著吸引周圍環境當中的陰氣,在他們的頭頂聚集,很快成為了厚厚一層的屏障,連丁點的縫隙都不留。
而下一刻,呼嘯的龍卷風暴自他們的頭頂掠了過去。
“還撐得住嗎。”宴樂問他,“不要勉強。”
“還好。”顧棲咕嚕了一句,“這麽點陰氣的調動,都不需要鎮壓。”
大抵是幾十分鍾後,那些風聲才漸漸的息了。顧棲撤開頭頂的陰氣,確定了那風暴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最先從坑中跳了出來,卻是目光一凝。
“阿樂。”顧棲喊了一聲。
宴樂雖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麽,但既然是顧棲,那麽他的回答永遠都是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