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勍急奔至瀲灩的身旁,一手掐住瀲灩的人中,一手去探瀲灩的脈搏。他顧不得其他,將瀲灩抱起來,三兩下除去了身上的衣物,挪至外室那張榻椅上。在靜靜地探了一回脈象之後,亥勍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古怪邪氣的小陶瓶,也不探究,直接將那瓶中之物全數灌進瀲灩的口中,又捏緊他的下頜,強迫那東西滑進食道內。不一會兒,原本只剩進氣的瀲灩身體突然猛烈彈動起來,亥勍將瀲灩倒轉過來,用膝蓋去抵觸瀲灩的胃部,只見,瀲灩一陣乾嘔之後,“哇啦”一聲吐出一堆黑乎乎還在不斷蠕動的小蟲,那蟲子一遇空氣不過片刻,就化成了一灘血水,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吐出那些蟲子之後,瀲灩仍舊吐了幾口黑血,之後,又吐了半黑半紅的血水出來。亥勍一見瀲灩吐了紅色血水,連忙又從懷裡掏出另外一個樸素的陶瓶,小心翼翼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丹藥出來,捏了瀲灩的下巴,一下子送入他的嗓子眼處,又合上他的嘴,撫觸了他的喉嚨幾下,待瀲灩吞咽了下去,才放開瀲灩,讓他躺在榻上休憩片刻。
亥勍忙完這些之後,已過去半個時辰。幸虧他今日來的早,若再晚一個時辰趕來,怕就算他手上有上古聖藥也救不活這少年的命了。
亥勍見瀲灩光溜溜地躺在榻上,不一會氣息漸漸強勁起來,就知他的藥石起功效了。他走進內室,從那五鬥櫃中翻出裡衣及中衣,替瀲灩將衣物穿好,一切弄好之後,亥勍聽到瀲灩漸漸蘇醒了一些,口裡也喃喃念叨著一些話語,亥勍靠近一聽,只聽瀲灩念叨的卻是:“亥、先生。。。。。。亥先生救我!”亥勍心內一軟,拉住瀲灩的手臂,接口道:“瀲灩!別怕!亥先生來了!亥先生來救你了!”
“嗚嗚嗚!”瀲灩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亥勍的聲音,當即忍受不住,低聲哭泣起來。“好痛!好痛!”瀲灩艱難地將手心放在胸口處,抓住胸口的衣物,隻口無遮攔地喊疼道痛。過了一會兒,又說東拉西扯說起胡話來。
因平日裡不擅表達,迷糊之際,瀲灩竟將自己平日裡說不出,想不到的話全數說了出來,他拉著亥勍的手,哭得讓人心酸,口中不停念著:“為何無人疼惜瀲灩?瀲灩不好嗎?瀲灩不好嗎?---亥先生!王子很好,你們一定要圓滿!小孔燕!我把你交給鄞哥哥,你要好生過活!鄞兒!紅兒的事就交給你了!我要去了,我好累!好痛!亥先生!亥先生!王子不要的彩燈,可不可以給瀲灩瀲灩一定會好好珍惜!。。。。。亥先生!如若、如若下輩子您先遇見瀲灩,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試著喜歡瀲灩。。。。。。可不可以?”
亥勍眼看著瀲灩交待後事一般把所有想得到的事件都說了一遍,尤其是在他最後反覆念叨著自己時,那緊閉雙眼,微微顫抖,可憐兮兮的樣子,饒是亥勍如此錚錚鐵骨般的漢子,心裡那個角落也軟化了開來。亥勍長歎了口氣,並未將自己的手從瀲灩懷裡撤出,反而伸出手去將大手搭在了瀲灩的額頭之上,輕輕地撫摸了片刻。
瀲灩如此胡言亂語了一陣,抱著亥勍的一隻手臂,昏昏沉沉地睡去。
那廂虎懼等了差不多五個時辰,正要過去看那男娼死透了沒有,想起自己另有計劃,於是隨意指派了一個端茶的丫鬟去請王子用飯。他自己則端坐在前廳,手捧茶碗,心中計算著那丫鬟有沒有到達王子寢室。
果不其然,一會兒,後院裡一陣高亢的女聲響徹整座府邸。虎懼一面裝著不滿的喝斥,一面慢吞吞地往後院走去,半途中,就見管家慌慌張張帶了下人從後院往前廳趕。一見虎懼,管家忙湊上來說到:“不好了!王子出事啦!”一幅驚慌失措的恐怖表情。
虎懼心中嘲笑著:不就是見著一具屍體麽?慌成這個模樣做甚?他一面在心中偷笑,一面帶著眾人一同又返回王子寢室所在的院落。
一進院門,就見已經有不少侍衛團團守住了整個院子,還有人帶著兵刃四處查看的。虎懼見這些人似乎在搜索什麽,頗覺奇怪,他自己推了門走進王子寢室一看,總算是知曉這些人嚴陣以待在搜查些什麽了。
房間還是原來的房間,不同的是裡面一股子壞血腐臭的味道消散不盡。內室裡滿屋子觸目驚心的血手印,桌椅盤盞摔碎一地,奇怪的是,與那次王子離奇失蹤一樣王子不見了!
虎懼還在震驚中反應不過來,早有盡責的手下呼喝著“捉拿刺客!”四處分散了開來。
虎懼傻傻地呆在原地,半晌之後,他才一下滑坐在身後的躺椅上,看著詭異的空間,腦海中一片的雜亂。
原本虎懼的計劃是,讓府內下人發現王子的屍體,然後吵鬧開來,把燕國的官員與其它國家的使臣一並招來最好,這樣小王子在燕國人的府邸中喪命,燕國首先就難逃乾系,馬上成為眾矢之的,昭國可借著小王子猝死,率先發難,撕毀條約,這樣既合情理,又能得到其它國家鼎力支持。幾日之後,他們先前布置的計劃一實施,大破燕國就指日可待。可是,如今,沒了那一具‘屍體’,連‘活人’都不見了,若被燕國人反咬一口,說昭國小王子撕毀質子條約擅自潛逃,被燕國人抓住機會率先發難的話,情勢於他們就十分不利了。
虎懼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想到這次王子的失蹤與前次是那麽的想象,立馬就將懷疑的對象對準了‘亥家堡’的亥勍身上。如今之際,不管是生是死,一定要將那假王子找了回來才是。虎懼心內大歎,沒料到他棋差一著竟然被人玩了一回‘黃雀在後’的把戲。真真是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