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竟然就是當初瀲灩在賞菊樓時曾經的恩客,那個前任帝京巡城禦史馮佑齡。只不過現在這人的容貌一點都不像那馮佑齡了。馮佑齡三十多歲,相貌平平,唯有身材不錯。眼前這個人雖然身材和馮佑齡想象,卻比馮佑齡年輕,而且俊美瀟灑,舉止風流。他原是昭國鶴將軍---鶴聲。五年前,易容成馮佑齡的模樣在帝京生活,目的就是要借機打探出燕國的軍事機密,為昭國國主侵佔燕國作準備。只可惜他雖然未被人識破身份,卻因為燕太子與康王的黨派之爭被人算計加以陷害。臨走時不得不將剛剛到手的機要地圖藏於手鏡中贈與瀲灩保管。他本人也在自己手下的協助之下逃離了燕國天牢。逃離之時身上受了重傷一直躺了大半年才清醒了過來,連忙叫人秘密返回帝京從瀲灩屋內偷回手鏡,取得地圖。
這鶴聲卻不知道,瀲灩早將那地圖給了謝聿楨。而藏於手鏡中的地圖是他臨摹的一份稍有變動的圖紙。這件事瀲灩心中知道卻並不作聲,那鶴聲倒不避諱,反而把大概緣由都說與瀲灩聽了,隻除了那手鏡中到底裝著何物並未透露。那日瀲灩被虎頭按住欲行那人獸之事,他一時無奈選擇了自縊,也確是傷了頸部血流不止,幸得鶴聲用了家傳秘藥保住他的性命,最終也是半昏半醒了三個月,最近才算完全醒了過來。這期間鶴聲一直對他和孔燕禮遇有加。不僅派了最好的醫師來為他療傷,還將他放在這無人打擾的“驚鶴”城最高處---‘鶴頂小築’養傷。
瀲灩心中感激鶴聲,但他知曉感激是感激,因此,雖然自從他徹底醒來之後,這鶴聲也曾旁敲側擊問過瀲灩有沒有動過手鏡,知不知道那裡藏著何物時?瀲灩總是一副不知所雲的表情。他向來謹慎,尤其是在知道這鶴聲隱匿燕國五年都未被人識破身份,就知道這人絕不簡單。
“說起來,馮佑齡要是還活著的話應該要感謝你才是,是你給他們一家收了屍的吧!我的瀲灩兒真是個好心腸的人!又如此講信義,助我收了那麽久的貴重物品。”鶴聲一副親昵的樣子,讓在外間聽到的孔燕一陣反感。
瀲灩隻輕輕將手給抽了回來放回錦被裡。“將軍言重了!替人收屍不過是覺得那屍體臭氣難聞,怕久了生出疫症來。至於將軍說的保管東西,瀲灩也未特別保管,日常放於何處就在何處,半年內都未曾記掛,不值一提。”瀲灩小心應對著鶴聲。他心中有個疑問卻不敢開口。按理說鶴聲潛伏燕國五年,而馮佑齡最小的孩子不過一歲多點,那個孩子是鶴聲的嗎?如果是的話,其他人可以不顧,為何不救自己的骨肉?而且,將他放在這“石頭城”最高之處寸步不讓他離開到底是有何目的?他一小小青樓小倌,有什麽價值讓鶴聲這般費心。他可不會以為,鶴聲是念住與他在賞菊樓的舊情。想來想去唯一能讓瀲灩想到的就是那三張地圖了。只怕是鶴聲發現那地圖有些詭異一時又判斷不了,因此才想趁機從瀲灩口中打聽個明白。只是瀲灩一直不明白的樣子,也讓鶴聲心中放松了對那圖紙的猜疑。
鶴聲見瀲灩縮了一起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想到一年前他倆人在賞菊樓的纏綿。雖說那時不過逢場作戲,可如今再見瀲灩也覺得心裡一動。他脫了靴子,上了炕去就將瀲灩給抱在懷裡。手也不客氣地探進瀲灩的脖頸之間,在摸索了一陣後,停在了瀲灩脖間那一處紅紅的傷疤上---那是虎頭的利牙所傷,現在已經結完痂長了新的皮膚出來。瀲灩在他摸上那處傷痕時想起了三個多月前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脖間又是一緊,傷口處也陣陣發癢起來。
“哥哥!該喝藥了!城主也要回去了吧!等到暗下來,天就更冷了”孔燕在外面一直注視著裡面的動靜,一見那鶴聲上了炕意圖不軌,馬上出來打個分神。
鶴聲笑語:“天太冷,我就不走了”說著伸手攬了攬瀲灩。瀲灩連忙按住鶴聲的手臂:“將軍受累!容瀲灩去喝藥吧!瀲灩如今身體未痊愈,恐不能服侍將軍盡興,還請將軍改日再來!”
鶴聲眯著眼細看了瀲灩一會兒,才從炕上下來榻上。瀲灩要起來為他穿靴。孔燕早就過來提了靴子蹲在鶴聲腳下,“哥哥!你休息吧!我為城主穿靴。”
鶴聲穿好靴後,就起身離開。臨走之前交待他二人:“桌上的菜肴要趁熱吃,再煨下去就快化了!”說著就自己開了門順著石頭小道一路下崖去。
瀲灩將身上那件金絲雀的裘衣給脫下,讓孔燕好好收起來。孔燕不聽,反說:“天氣這麽冷!哥哥披著就是了,收起來又沒人用還不是白佔地方?”說著親自又給瀲灩披上裘衣。
鶴聲一路順著石道下了‘鶴頂小築’,剛一落地,就見那石頭道巨岩後面閃出來一個俊美青年。青年問道:“如何?”
鶴聲搖搖頭。
“我看你還是把他交給我吧!我的虎頭還用得著他。”美青年正是虎懼。“當初你執意要救他不正是看在他還有一點點價值的份上嗎?如今已經再三確定那圖紙是真的,還留著他乾嗎?難不成你還念著與他昔日的舊情?
”虎懼語帶玩味。
“我還是有些顧慮!畢竟那東西有半年不在我手中。這期間唯一能接觸那東西的就只有這個少年。我們以後要利用這圖紙,必須確定它百分百無紕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