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前殿的那面灰布簾子被穿堂風吹得鼓鼓作響。醜時剛過不久,那面灰布簾子後頭隱約的飄出幾縷似真似幻的煙霧,煙霧試探性的在簾子後面探出了個頭,歪脖子樹上原本半閉著眼瞼的小鳥突然張開眼皮,那抹煙霧飛快地縮了回去不留半點影蹤。
小鳥撲扇著翅膀在雨中艱難地飛了一段距離,房簷上掛著的小蛇直立起上半身口中不斷地發出‘嘶嘶’聲;水井中的烏皮蟾蜍蕩了個水波冒出滿是疙瘩的頭。
神風、荼毒、玄天師徒三人突然出現在了院中。
玄天瞄了瞄自己的兩個徒弟,那兩個把目光微微一斜全都集中在了過道的方向。玄天伸出一隻手指做了個了解的手勢,這三個在雨中一步步朝著灰布簾子走去,那不斷往下飄蕩的雨滴在靠近他們身上時自動分開,一點也沒有淋濕他們的身體。
神風走在前方帶頭掀開那面灰色的簾子,玄天和荼毒隨後走入那條不窄的過道。過道左邊入目出現的便是那五尊邪神神像,在黑暗的光影中那五尊邪神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種叫人心中生厭的詭譎笑容。
荼毒皺起眉頭一搓手指,指頭上出現了一抹火苗。他舉起手來靠近那五尊邪神像,在火光的照射下仔細一看方才他們感覺到的笑容卻是不複存在的,神像如同平常那般面目猙獰,表情下人,並無其他特別。
“師父!這石像到底是什麽東西?”師父開口問道。
玄天一面放出自己的先天真氣在四周偵查一面思索著如何回答師父的問話。這次還和上次相同,先天真氣並沒有探究到任何的不對之處。玄天收回視線擼了擼胡須,道,“這是用來鎮壓巫邪的巫蠱邪神石像。”
“巫蠱邪神石像?”荼毒喃喃自語地接了一句。
玄天‘恩’了一聲,“巫蠱邪神石像是傳自南疆,同道家有幾分淵源,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玄門法術的一種,專門用來鎮壓邪祟,尤其是巫術巫蠱之流的邪術。南疆一帶幾乎家家後院角門都會埋著石像,當初老夫到了此處便見這玩意兒已經年代久遠了,又沒有發現任何邪門妖物在四周,因此也就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可如今瞧來這東西還是頗有古怪的。”
“這南疆的蠻子還真是有趣,用邪神鎮壓邪祟,那誰又能來管得住這邪神呢?”神風嘲弄的笑說道。
“這邪神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本質同‘天師’一樣,不必多言。這東西到底鎮壓了個什麽老夫也探查不清楚,擇日不如撞日,今夜便把它們從地底取出砸碎了事罷。”玄天對這五尊邪神像心有顧忌,上回就有所懷疑,這次不單單是他連他兩個徒弟都感覺到了異樣,這東西著實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當下玄天抖開自己手中的佛塵,千縷銀絲冒了出去將那五尊邪神像給捆了起來。他單手掐了個‘大力神印’,緊閉著的雙眸突然暴睜,兩眼發光,口中大喝一聲,“起——”
只聽‘轟隆’幾聲悶響自地下傳了上來。隱約聽到鎖鏈碰撞的‘叮當’聲,還有石頭斷裂的轟響聲。
玄天大吃一驚,怎麽會有鎖鏈的聲響?他兩次使用先天真氣試探均沒有發覺石頭之外的任何東西啊??
玄天不敢掉以輕心,一面在身上暗暗施了個‘金剛罩’一面再一次的發力,佛塵上的銀絲繃得‘嘎吱’作響,斷裂了的石像自地底深處破開地表,慢慢的被玄天硬生生地提了起來。
石像高高升起,荼毒和神風突然大喝一聲,“師父——”
只見石像的下端果然連接著五條手臂般粗壯的鎖鏈,那些鎖鏈互相碰觸著,似乎底下還吊著些什麽東西。玄天只顧著起石像,沒有留心下方,荼毒神風卻是看得真切,他二人疾呼一聲。
玄天聽到喊聲忙低頭查看,在看到那條鎖鏈上交叉捆綁著的符咒經幡時,他的腦中‘轟’地一下一片空白,身上瞬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長樂公子 蟲龜怪
玄天不愧是道行高深,他的失神只在霎那之間,幾乎同時,他收回了手中的佛塵,萬千銀絲卷曲著彈了回來,五尊神像自半空中往下掉落下去。
可惜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片發白的煙霧自那被掀開的地底深處一下冒了出來,精鋼鎖鏈上捆綁著的無數符咒經幡突然燃著了,緊接著邪神石像被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下撞翻開來,直直朝著玄天的身上旋轉翻壓下來。
荼毒、神風二人早在白色煙霧冒出的瞬間便自保的離得遠遠的,當他們看到邪神像朝他們的師父身上砸過去的時候,他們兩個隻來得及高聲喊叫了聲。
邪神神像在距離玄天一寸不到的距離時被他身上施加的‘金剛罩’給反彈開來。玄天的周身一抹金色的光籠罩著他,他自己也在那罩子中驚險萬分的吐了一口氣。
“師父——”荼毒、神風奔了上來。
玄天一揮佛塵高喝一聲,“小心——”
只見地上破開的大洞上面爬著一隻似蟲非蟲,似龜非龜的怪物。那怪物頭如蟑螂,兩根細長的胡須,身上則覆蓋著一層類似龜殼般的鱗甲,甲片上刻著許多奇怪的符號,甲後拖著條三尺來長的尾巴。
只見那怪物突然一張嘴巴,打從它的口中噴出來的氣息似幻似夢的在空中化成個人形的摸樣,齜牙咧嘴的朝著玄天師徒三人做出恐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