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曜眉心皺了一下又舒展開來,低聲說了句:“多謝——!”
景瑤神母沒有回應他,腳下用力一踩,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一長段的河道之上。
帝曜腦子裡一團漿糊。他甚至動了念頭,如果實在不行,就調派龍族‘水龍’前來鎮河。可‘水龍’一向稀少,新生代的‘水龍’力量都還沒有達到,怕是用他們來鎮河,也不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偏偏他帝曜‘天龍’真身不是‘水龍’,不然,他就算拿自己去鎮河,也不能讓一界遭災。
就在此時,一具踉踉蹌蹌的身影飛了過來,湊到了帝曜和景瑤神母身邊。
“父皇、母后!”那人一手捂著腹部受傷的傷口,輕聲呼喚道。
帝曜和景瑤神母回頭看了一下,景瑤神母趕緊定住精神,不敢再分心。
“太子!”帝曜看了一眼重新換回自己身軀的‘太子伯君’,“你這身軀受了傷,還是先退下吧!”
伯君深吸一口氣,直接開口道:“父皇!讓我來吧——”
“什麽?”帝曜正在思考如何解決問題的方法,根本沒心思理會他這大兒子。
伯君抓住了帝曜的一隻手,目光堅毅地看著他,“父皇……讓我以身鎮河吧!”
帝曜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珠看著他,“你……”
伯君恬然一笑,“父皇,我是水龍真身啊!”
帝曜這才想起,他這嫡長子真身確實是‘水龍’。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那不成器的兒子竟然有開口說出這種話的一天,“伯、伯君……”
“父皇……這次金河怕是無法輕易擋住的。孩兒這具天龍之軀,有血有肉,又有天龍之魂,雖然修為不高,可應該能發揮一些作用。就讓孩兒為父皇、為一界、為百姓們盡力吧!”伯君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從他遭逢大變,變成白可憐兒經歷過那麽多的變故之後,就為後來做好了打算,他打算分化龍魂鎮守靈修神界每一界的大川河流,為百姓們不再飽受洪水災害做點貢獻。沒想到,他這一打算竟然提前有了可以實現的機會。
“胡鬧!”帝曜斥了他一句,“你先退下!”
“父皇!我說的是真的。您就成全了我吧!”伯君誠懇地請求道:“我之前做出那麽多的錯事,死在我手上的也有不少冤魂,我只能盡自己的力量贖罪,這是我的宿命啊父皇!”
帝曜聽他說到‘贖罪’和‘宿命’,神色動容了一下,“你是我兒子!”
“我更是一界‘天龍太子’——!”伯君口氣堅決地說道。
帝曜神情恍惚了起來。
“連金聖陽都能為一界百姓們造福,我這個天龍太子難道真的只是個紈絝的二世祖嗎?”伯君繼續勸說道:“父皇……我們一向自詡龍族至尊,高高在上……若是連自己的臣民百姓都無法庇護,還有何臉面繼續苟活?”
“你可知道一旦舍身鎮河,你就不是‘天龍太子’了,你將永遠成為河神。”帝曜皺著眉頭道。
“我德行不足,早已經失去了‘太子’資格。父皇,還有八王子呢,只不過……我希望父皇能好好教導弟弟們,嚴厲教導……別讓他們學我一樣,讓他們成為真正有責任心的好太子。”伯君苦心勸道。
帝曜見伯君似乎已經是鐵了心。可他卻無法下決定。伯君雖然屢屢讓他失望,可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子,是已經冊封過的‘天龍太子’……他、真的舍不得啊!
此刻,遠遠的地方,山呼海嘯一般的轟鳴聲從河道上遊奔流直下。瞬間,這幾段河道的水位再次攀升,有兩段因為修真者能力不足,無法持續攔阻,洪水大片大片地從兩旁奔流而出。
那‘嘩啦啦’的水聲從‘天龍’一家人的兩邊傾瀉而過,水花濺到他們身上,頃刻就濕了他們的身。
伯君見狀,不再和帝曜說話,而是退到一旁的半空中,盤腿坐了下來。
帝曜見他那樣子是要不顧自己的意思,舍身鎮河了,“兒子!”他叫了一聲。
景瑤神母抽空回頭,“你來擋住——”她喚了一聲帝曜,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洪水一下子壓了下來,帝曜趕緊伸手攔住。
景瑤神母身上全都被洪水浸濕了,她看了看已經準備舍身取義的太子,飛撲了過去,“太子——”
“母后!”伯君張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母后,讓我去吧!又不是去送死,我化作河神,每日每夜都從母后的窗下流過,一直守候您!”
“兒子!”景瑤神母抹一把眼淚,“這不是你的錯……”
“母后!您太溺愛孩兒了。孩兒犯了許多錯,您也犯了許多錯。可您是我母親,您的錯我的錯我都會一力償還,您今後對弟弟們不要那麽溺愛,您也該學著寬厚平靜地過日子了……”
“我知道!我聽你的!”景瑤神母對於自己最愛的兒子是言聽計從,雙手不停地擦眼淚,點頭道。
“您退開吧!”伯君溫和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