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頷首:“當然。”
利昂從白大褂口袋裡拿出燈帽,蓋滅了酒精燈,周遭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利昂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我曾經非常客觀地說,你們老大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現在我從主觀上希望他能一直這樣瘋下去才好。”
“我們也走吧。”
酒精燈從利昂指尖墜落,“啪——”碎了一地。
……
晚上八點,城外。
邱文海焦急地一會看看表,一會望望城市的方向,「焦灼」兩個字都快寫他臉上了。
從俞淮和向祁離開的時候算起,他這副樣子已經保持了個把小時,柯樂看著也焦心,安慰道:“隊長他們這才去多久,你著什麽急。”
“上次在解城你和他們一起去的那回,也沒要這麽久啊。”邱文海的焦慮一點也沒有減輕。
柯樂:“這哪能一樣,上次打了個啞炮,當然很快,這次你也看見了,是百分百有幸存者,慢一點也很正常。”
“是啊,柯樂說得對。”宋一然也跟著附和。
邱文海正要繼續反駁,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在解城的時候,你們也進城救人了?”
是杜芷安。
這個從解城裡逃出來的女孩子看起來很文弱,和她哥哥一樣,但兄妹倆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杜嶽是外表看起來斯文,嘴上一點不饒人,杜芷安則恰恰相反,她總是安安靜靜的,食物遞到她手上會得到一句小聲的「謝謝」,除此之外,其余時候並不怎麽出聲。
總的來說,是個比較令人省心的姑娘,連脾氣不大好的宋一然也樂意跟她講話——盡管他們從沒有交談過。
“對啊,當時你哥偷襲我的時候,加油站就我和老邱,其他人都進城救援了,可惜那個幸存者早就變異了。”宋一然感慨地歎了口氣,“要不是隊長和柯樂都不在,哪有你哥出手的機會。”
時隔幾天,宋一然仍在為杜嶽偷襲他的這個事情耿耿於懷。
不遠處的杜嶽聞言,不屑地哼了一聲:“那還不是因為你太菜了。”
“哥哥。”畢竟救援隊救了他們兄妹倆,杜芷安這會對隊員們的觀感已經變好了很多,不太願意杜嶽總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他們。
她又轉向宋一然:“抱歉,我哥哥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放在心上。”
杜嶽被她的胳膊肘往外拐氣得不輕:“我就是這個意思。”
宋一然還嘴的話就要說出口,但又看到杜芷安抱歉的目光,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閉上了。
過了一會,宋一然又主動搭話道:“對了,上次在加油站,你哥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顧忌到邱文海和柯樂在旁邊,宋一然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和杜芷安兩人能聽見。
他不太想讓一些沒根據地話傳到隊友耳朵裡,白白糟心。
杜芷安沉默了片刻,看著他:“你們不相信我哥,自然也不會相信我的。”
既然這麽說,看來她和杜嶽的口徑是一樣的。
宋一然抓了抓頭髮,這麽幾天相處下來,他其實對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姑娘建立起了一點信任,但這一點信任顯然不足以讓他相信如此荒謬的事情。
“真的?”思來想去,他還是想從杜芷安嘴裡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杜芷安看著他,神情嚴肅,可是什麽也沒有說。
這就是無聲的默認了。
宋一然訕訕地閉了嘴。
這邊剛安靜下來,另一邊卻又開始了。
邱文海看著儀器屏幕:“這醫院裡的燈都熄了十幾分鍾了,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柯樂無語:“才十幾分鍾好嗎,這大晚上的,開車慢點反而安全些。”
“可是隊長能夜視,天黑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隊長是可以,但向祁不見得可以啊,而且他才剛上手獵鷹幾天,怎麽可能開那麽快。隊長一定是照顧他,和他一起慢慢開了。”
邱文海幾乎要被柯樂說服了,可是他轉念一想:“不可能,隊長從來不等人的。”
“咳,”聊到這裡,柯樂可就來了精神,坐直起身面向邱文海,“別人,比如你我,隊長必然是不會等的,但是向哥,那就說不一定了。”
邱文海皺眉:“啊?”
柯樂探身拍了拍邱文海的肩,語重心長道:“這漫長枯燥的地面救援任務多無聊,不如給自己找點樂子,比如跟我說說,拉蒙城被炸的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邱文海被柯樂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整暈了,思考了好一會,直到柯樂舉起兩隻手,大拇指互相碰了碰,他這才反應過來。
“我,你……這種事情也是可以開玩笑的嗎?”邱文海無語了。
明明那個晚上拉蒙城炸了,飛船也炸了,可是在你心裡炸開的只有八卦是這樣嗎?
雖說對柯樂的八卦程度感到無語,但邱文海也知道,柯樂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緩解他的焦慮。
自從飛船出事之後,每每隊友單獨去幹個什麽事情,他就很容易緊張,連宋一然出去小個便,邱文海都要叮囑他早點回來。
邱文海歎了口氣,總算是消停了一點,繼續時不時看看表,時不時看看天。
只是這一等,就又是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