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霞忽然輕輕一拂袖,鐵鏈“喀嚓”斷了。
狐逍遙一下摔在地上,懵了一會兒,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丹霞抓著頭髮提了起來。
眼前的仙君輕笑著,眸中流轉著某種他自己也不知曉的扭曲惡意,宛如流淌的毒液,低聲問道:“他把你當作影子,你恨嗎?”
是不是影子,沒有誰比狐逍遙更清楚。
但色狐狸想了想,實在不想再被扔回去挨雷劈了,決定順著他說:“嗯。”
“那你去殺了他,本君放你自由。”
第84章
“行。”狐逍遙答應得很痛快,“但我傷得這麽重,恐怕殺不了他。”
“子淵如今靈力被封,形同凡人,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丹霞循循善誘道,“十日之後,他會回星沉山一趟,到時你在山腳下埋伏,便能輕易得手。”
這次狐逍遙沒有立即開口,隻這麽定定地看著丹霞,眼中的無所謂逐漸褪去,帶上了幾分探究。
“你看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覺得妖獸都是傻子?”
狐逍遙此時的模樣並不好看,銀白的長發被落雷灼焦得像狗啃過,臉頰上還有一道黑褐色的血痂,但那雙眸子裡透出來的凶狠與輕蔑,混雜著妖獸與生俱來的不馴野性,依然顯現出了驚心動魄的美貌。
丹霞被瞧得一驚,竟本能地想松開他往後退。
狐逍遙反客為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發了狠地使勁一拽,迫使他與自己平視:“你是不是覺得,孽海魔物早晚都是劍下亡魂,所以根本懶得去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只會以己度人?”
“什——”
“我們孽海出來的呢,從來隻貪圖眼前一樂,不會去想長久之事。不過為一時風流快活罷了,你說他不是真心,難道我便是?可笑!你來本狐跟前挑撥離間、賣弄是非,教唆我去恨他殺他,我看不是把妖獸當成了傻子,是因為你自己嫉妒,你因愛生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還要以己度人——”
丹霞終於反應過來,勃然大怒,兩袖“呼”地灌滿了風,浩蕩的靈力刹那間噴薄而出。
狐逍遙挨了這一下,頓時如斷了線風箏般飛出去,轟然撞上石柱,噴出一口血,昏死過去。
丹霞踉蹌著重新站起來,氣息紊亂,向來端莊的發髻歪在一旁,碎發零星散落在眼前,頗有些氣急敗壞。
同時殺意已起,濃重得再也等不下去。
他提著劍,緩步走向昏迷在地的那道人影,鋒利的劍尖在脖頸附近比劃一陣,忽然向上移了兩分,再狠狠一道劃下。
猙獰的劍傷赫然落在臉頰上,豁開一道口子,汩汩地湧出鮮血來。
“若不是那礙事的靈獸契約……哼!豈容你再活下去!”
丹霞收起劍,重新在狐逍遙身上加固了一遍禁製,徹底斷絕了他借助契約和余臨淵聯系的可能,這才把人拖起來,朝山牢走去,身後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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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域的落雷停歇之際,望舒仙君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頻頻朝窗外望去,還失手打碎了一個茶盞。
牧逐流收拾乾淨瓷片,重新為他倒好了茶,道:“仙君可是在等君上?”
“等他做什麽?”余臨淵嗤笑道,“發生在本君身上的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雲深向來三緘其口,翻來覆去講的都是些沒用的廢話。”
“……”這話說不得也聽不得,牧逐流乾脆眼觀鼻鼻觀心,岔開去道,“再過一刻鍾就該喝藥了,我去拿兩碟果脯來。”
“站住。”余臨淵慢悠悠地喝住他,起身將門關住,指了指椅子,“坐。”
牧逐流僵硬了一瞬,然後順從地坐了回去。
他不明白,一個靈力被封的仙君,為何還能給自己如此大的壓迫感,甚至緊張得掌心都開始冒汗。
“說說,雲深讓我服用的紅色藥丸,究竟有何作用?”
“回仙君,是平心靜氣、助眠安神……”
余臨淵輕笑一聲,打斷道:“那麽這兩日,你言辭多有試探,又在試探本君什麽?”
“什麽……”
“還有本君的契約靈獸被藏去了哪裡?你們莫不是以為,靈力被封,本君就發覺不了這道契約了?”
接二連三沒有停頓的質問,將牧逐流打了個措手不及。他終於感到不安起來,反問道:“仙君這是何意?”
“這話該由本君問你。”余臨淵端起茶潤了潤喉,目光在他臉上輕輕一拂,“你又是何意?幾次三番試探本君,若說沒有目的,未免太牽強。”
“我——”
“可是你的目的並不重要。”余臨淵眉眼含著淺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反倒一片霜寒,“重要的是,你是否願意替本君解惑?”
牧逐流已汗流浹背,心中正飛快地盤算著什麽。
須臾,他艱澀地開口道:“我確實有所求,但前提是,仙君對丹霞起了疑心,否則我、我說都什麽沒用。君上做的事實在……縱然是我也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