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臨淵:“……?”
“對了,本尊那日走得匆忙,還未問過你,牧逐流如何了?”溫千曉岔開話題,“他與本尊的道侶有點舊怨,還有帳沒算。”
“他活得好好的。本君對他有諾在先,所以讓他拿了仙骨離開了。”余臨淵瞧了眼在院子裡曬太陽的霜草,“我和他也有些私仇,下次相見,定會取他性命。”
溫千曉悵然道:“還要等下次啊。”
余臨淵道:“你給的籌碼太少,不然本君也可以當場翻臉。”
溫千曉:“……”
“不過,”余臨淵話鋒一轉,笑起來,顯得神秘兮兮,“你可知他一介凡人,要了丹霞的仙骨有何用處?”
溫千曉神色微怔。
這也是他最為不解的地方。牧逐流跑了還是小事,要是拿著仙骨在謀劃別的什麽,余臨淵這樣輕易放走了他,豈非大意?
“你知道他想做甚?”溫千曉問道。
“猜的,但也八九不離十。”余臨淵悠然自得地喝了口茶,“仙凡有別,最大的差別就在於有沒有修煉出仙骨。以牧逐流的資質,他這輩子都休想修煉出仙骨,時日一長,難免會動點歪門邪道的心思,想拿別人的來用用。”
溫千曉錯愕。
什麽叫拿別人的仙骨??
他斟酌著,謹慎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有一門邪術,可以奪走別人的仙骨,拿去安在沒有仙骨的人身上?”
“嗯。”
“若真有這樣的邪術,將來雲境恐怕會大亂。你不擔心?”
“不擔心。”余臨淵道,“仙骨歸位是大事,連明心都覺得棘手,豈是牧逐流一個雲境門檻都沒摸著的門外漢能做到的?何況,即便他真的僥幸成功了,天道也不會認,雲境亦不許他進。”
見他如此篤定,魔尊大人愈發感到好奇,追問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望舒仙君被問得不耐煩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道,“因為那門邪術是我寫的。本君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究竟能到達何種程度,還能不清楚嗎?”
溫千曉:“???”
溫千曉:“你到底是仙君還是魔物?”
“自然是仙君。”余臨淵又是一笑,在果盤裡挑挑揀揀一陣,揀了枚紅果兒,嘗了一瓣,頓覺滿口生津,“早些年剛入雲境,年少輕狂,寫了不少離經叛道的東西,包括取骨這類邪術。牧逐流問我討要丹霞仙骨的時候,我便想到了。唔,這果子叫什麽名?”
“豬兒草。”魔尊大人沒好氣道,“所以不管牧逐流能不能融合仙骨,他都沒法兒去雲境煩你,只有本尊需要日日提防。仙君真是好小的心眼。”
“是誰趁人之危,用幾個小小的籌碼,輕易換得了日後雲境對孽海的忍讓?”余臨淵放下紅果,笑了笑,坦蕩道,“本君的許諾能為孽海帶來成百上千年的安寧,區區牧逐流,魔尊不會不肯解決吧?”
只是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把戲罷了。
“行。”比起一聲不吭背後陰人的,溫千曉更喜歡這樣擺在明面上說開的,“那這事本尊幫你解決了。仙君日後記得常往來,逢年過節的多帶逍遙回來看看,莫要疏遠了關系。”
“嗯。”余臨淵應了聲,目光卻落在亭子外面的盆栽上,“它好像在叫你。”
只見霜色小草軟趴趴地倒在盆沿兒上,有氣無力地招搖著葉子。
溫千曉:“?!”
溫千曉登時大驚失色,掐了個訣,直接閃到花盆旁邊,抱起盆慌慌張張道:“阿霜!阿霜你沒事吧!?”
霜草轉了個向,把自己挪進陰影裡,發出了微弱的抗議。
它被曬暈了。
“本尊有事失陪。仙君稍候片刻,一會兒自會有人帶仙君去客居。”魔尊大人飛快地念完客套話,帶著盆栽一溜煙消失了。
開什麽玩笑,兩界之尊相會哪比得上老婆重要!
風風火火地回到風竹樓,溫千曉取來泡過靈石粉末的水,拿著瓢給霜草仔細地澆了水,又撒了一把靈石粉末上去。
粉末細碎如星的,飄飄灑灑地落下來,一直不說話的霜草忽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溫千曉嚇得差點把盆摔了。
小草扭了扭,比前兩日多了幾分靈氣,似乎還不太適應許久未見的本體,須臾,才小聲質問道:“你為什麽把我扔在太陽底下?”
那聲音很細很輕,稍不注意就會遺漏過去。
溫千曉許久未曾聽他說話,歡喜得很,湊到小草跟前,親昵地喚道:“阿霜,阿霜。”
“啪”。
細細的草葉忽然伸長,在他鼻子上甩了一下,委屈地小聲指責道:“我一醒來就覺得很熱,差點被烤熟了。”
魔尊大人捂著鼻子,趕緊解釋道:“我只是想讓你曬曬太陽。”
“哪有大中午的曬太陽,你根本不會種花。”
“……”
“而且這個盆不舒服,我不喜歡。”
霜草實在是太小了,說什麽聽起來都嬌聲嬌氣的,仿佛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