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沒事。”狐逍遙眨了眨眼睛,猝然回神,長舒一口氣,神色凝重道,“它已經不是臨淵的神魂了,只是一團蘊含著仙君神力和孽海煞氣的遊魂,會為了脫困不擇手段,變幻出一些……喚起內心欲望的東西。”
白子遊怔了怔,又朝神魂望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於是他問道:“你看見了什麽?”
狐逍遙沉默片刻,輕聲道:“我看見一隻很大的九尾白狐,它快要死了。”
“九尾白狐?”白子遊頓時一驚,“桑景嗎?”
“……也許吧。”狐逍遙神情顯得忡怔又落寞,“最近……我經常會夢見一隻九尾白狐,問我能不能把尾巴還給它,我說不能,它就走了。很奇怪,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
“桑景問你要尾巴?”小仙君驚訝道,“難不成你曾經偷走過他的尾巴?”
“不可能!”狐逍遙矢口否認,卻莫名感到了一點沒來由的心虛,趕緊大聲反駁道,“桑景死的時候,我連化形都不會,怎麽可能偷走他的尾巴?九尾狐妖的尾巴至關重要,能夠重修肉身神魂,連自己的尾巴都看不住,算什麽仙君?等等,他問我要尾巴,難不成是想複生?”
“……”
遠處枯萎的樹叢裡忽然傳出一聲簌簌輕響。
“什麽人!?”
“是我。”
牧逐流從樹後轉出,舉著手,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他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確保自己在一個能夠隨時逃走的距離,這才笑眯眯地開口道:“禁地被闖一事,君上早已知曉,可惜他遠在孽海,脫不開身,於是命我前來查看,沒想到竟是熟人造訪。二位可真是膽大包天。
“你想如何?”
“別緊張,盟友的盟友,自然還是盟友。”
白子遊被騙過一次,哪裡肯再輕易相信他的鬼話,當即抽出月白綢傘橫擋在身前,打量片刻,質問道:“既然一開始就沒有敵意,那你怎麽此時才現身?”
藍衣仙仆嘴角的笑意又擴大了些許:“因為我方才聽說,羲和仙君還有可能重修肉身神魂,有望複生。可喜可賀,真是可喜可賀,能有望舒仙君作為盟友,實在是一大幸事。”
狐逍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曉得這人說起話來為何雲裡霧裡的,倒是白子遊一下就明白過來。
禁地裡封印著余臨淵的神魂,牧逐流被派來查探後,竟萌生了不該有的念頭,想伺機奪取神魂控制余臨淵。狐逍遙的話卻讓他意識到,死了這麽久的羲和仙君居然有複生的可能,再思及羲和與望舒的關系,權衡利弊之下,那點小算盤又偃旗息鼓了。
白子遊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卻見什麽也沒聽懂的色狐狸一抬手,桃花扇如銀月飛旋,銀光暴起,直取牧逐流項上人頭,一邊還罵罵咧咧道:“滾!”
既然動手了,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反正這家夥又不是好東西。
未免夜長夢多,趁牧逐流閃躲的工夫,小仙君扭頭衝著封印狠狠一傘敲了下去。
只聽“邦”地一聲悶響,那斑斕的神魂脫困,霎時舒展開來,洋溢著漂亮的光點碎屑,親昵地朝著狐逍遙靠過去。
然後把他一口吞了。
第98章
白子遊瞠目結舌。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被關了上千年的遊魂剛一脫困,沒顧得上逃跑,居然先把狐逍遙給吞了。
連牧逐流都愣了一下,無辜道:“這可跟我沒關系。”
白子遊:“……”
“難纏的那個已經死了,只剩一個你。既然這樣,那望舒的神魂我就笑納了。”牧逐流笑意淡去,神色驀地狠戾起來,吹了聲口哨,樹叢裡立刻冒出了六個木傀,將小仙君團團圍住,“魔尊遠在孽海,這回沒人來救你,看你還怎麽躲!”
確實沒地兒躲。
封印著神魂的山谷幽深狹長,稱得上逼仄,四周草木凋敝,自然也沒有力量可以借用。
白子遊舞著月白綢傘,轉成了一朵小小的傘花,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勉強抵擋住了木傀的圍攻。但他落在下風,不得不且戰且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山谷盡頭,後背撞上堅硬的石壁,再無路可退。
牧逐流盯著被逼到角落的白子遊,眼底笑意愈發濃厚,朝木傀做了一個斬殺的手勢,口中道:“真是可惜啊,白露仙君,隔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要死在我手裡。黃泉路遙,恕不相送。”
小仙君靠在山壁上,輕喘了口氣,收起綢傘,從乾坤囊裡摸出個圓球狀的法寶。
對於此番雲境之行,魔尊大人實在是擔心得不得了,拉著自家道侶的手念叨了大半個時辰不說,還往乾坤囊裡塞滿了攻擊性極強的法寶。雖然大部分用完就壞,但勝在數量眾多。
這圓球便是其中之一。
白子遊一拍圓球,往裡面灌注了些許靈力,朝著其中一個木傀用力擲去,緊接著靈活地一矮身子,躲過其他木傀的襲擊,像隻兔子似的朝著山谷外躥去。
圓球在空中發出“喀嚓”的細響,伸出八條寒光爍爍的尖爪,借勢撲到了其中一具木傀的頭上,利爪如切瓜般刺入腦袋,再狠狠一擰——刹那間,圓球發出一陣刺眼的白熾光芒,滿是血窟窿的腦袋一瞬消失不見,連灰都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