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模樣,可是跟當年大不相同了。
“……小蛟?”桑景彎了彎眸子,從軟塌上起身,走到桌邊來,溫聲道,“或者我該喚你魔尊?”
“都行,你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魔尊大人也不在意,順手幫他倒了杯茶,“修為恢復得如何了?”
桑景接過茶盞,道:“空空如也,不足原來修為的一成。”
“才一成——”
“噓,小聲點,別讓我那不省心的師弟聽見了。”桑景瞥了眼窗外,唰啦打開折扇,將兩人遮住,悄悄道,“我騙他說三成的。”
溫千曉:“……”
溫千曉:“你這性子倒是一點也沒變,騙起人來眼睛都不眨。”
“莫要胡說。”桑景“啪”地收起扇子,正經道,“本君騙人的時候可心虛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戳穿。”
魔尊大人對此表示嗤之以鼻。
桑景自己先忍不住笑起來,笑得肩膀亂顫,好不容易止住,轉而道:“當年的事,我已經捋得差不多了。唯有一樣東西尚不知去向,所以叫你來,想問上一問。”
“你是說兩生石?”
“不錯。當年本君在孽海的極煞之地、人間的青崖山分別布下陣法,想讓煞氣與補天石的靈氣不斷中和,激發出兩生石的平衡之力,維系天塹。誰料被丹霞橫插一腳,破壞了青崖山的陣法,導致兩生石變為惡石,陣法異變,賠盡了一身修為,好在天塹還是成了。”桑景道,“你帶走了惡石,我醒來後一直很擔心……”
“擔心我會被惡石影響?”溫千曉仿佛想起了什麽極為有趣的事,勾起嘴角,“我當年確實差點被惡石吞噬,不過也因禍得福,撿了個道侶回來。”
“是子淵和我說起過的那株白露草?”
溫千曉應了聲,看見擱在塌上的桃花扇有些眼熟,隨口問道:“那是逍遙的扇子?”
“嗯。昨日他變成小狐狸溜走,慌慌張張的,連扇子都忘了帶。”
“溜走?”魔尊大人頓時起了興趣,“你抓他來做什麽了?”
“這些年他流落孽海,除了雙修和打架什麽也不會,連字都認不全,更別提符籙和陣法。”桑景頭疼道,“讓他抄兩遍書就跑了,偏偏子淵還要護著。”
溫千曉笑了聲,道:“你既然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
窗外忽然升起了大片的孔明燈,星星點點地綴在群山之間,前廳隱約的喧鬧聲忽然大了起來。
“吉時已到,我這個做師兄的也該露面了。”桑景站起來,推開門,回頭笑吟吟道,“走啊小蛟,吃喜酒去了。”
溫千曉起身跟上,耳邊的紅瑪瑙墜子輕輕搖晃,隨風揚起的發梢上,銀飾叮當輕響。
“天地見證,契約既成——”
側峰的觀月亭裡,擺了一桌小小的特別酒席。
溫千曉拍開一壇醉仙凡,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淺嘗一口,望向遠處那熱鬧非凡的仙府,道:“阿霜,下面這麽熱鬧,你不去麽?”
白子遊舉起酒盞,跟他輕輕碰了一下,笑道:“那些都是湊數撐場面的,我過去做甚。一會兒逍遙他們也要來這裡,你少喝點。”
“醉不了……誒,來了來了!”
“餓死本狐了,那些仙君真是沒完沒了……你們怎麽還沒動筷?等什麽啊,來來,今夜喝個不醉不歸!”
“阿遙,你慢點吃。”
“醉什麽醉,等會兒你們還有事要做呢。”桑景提醒道,“洞房。”
狐逍遙一揮手,道:“先欠著。”
眾人:“……?”
小仙君被拉著喝了整整一壇醉仙凡,失去意識前最後一點記憶,就是溫千曉扶著自己,湊在耳邊輕輕道:“阿霜。”
“唔……嗯?”
“你一直在掉葉子。”魔尊大人拾起一片霜色草葉,在他唇邊親了親,笑道,“別喝了,回去歇息了。”
白子遊面色酡紅,暈暈乎乎靠在他懷裡,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麽。
溫千曉仔細分辨許久,終於聽清楚了。
他說,願歲歲年年都似今朝。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感謝小天使們的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