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元神複生要耗費個七八年,至少還有點念想在,令人稍感安慰……
“白露仙君……仙君?”
聽燕歸竹連聲喚自己,小仙君回過神來:“嗯?”
“孽海近日不太平。”燕歸竹難得嚴肅起來,“不少魔物蠢蠢欲動,想要染指無名宮庫房裡的寶物。這些蠢貨雖然不成氣候,但難免會有魔將趁機渾水摸魚,仙君最好還是——”
他覺得這區區三百年道行的小仙君恐怕見不得魔物相殘的血腥場面,最好還是回避一下,乖乖躲在風竹樓裡被妥善保護起來。
白子遊詫異地挑了下眉毛,略一思忖,道:“既然是些不成氣候的毛賊,想必孤城城主可以自行解決了?”
燕歸竹一怔。
這問的是孤城城主。
雖然自己的實力在魔將之中是稍弱了些,但以一城城主的勢力,守住無名宮自然不成問題。
於是燕城主老實地點了點頭。
“可是光解決這些家夥還不夠。”小仙君摸著下巴,不高興道,“這些宵小竟敢來無名宮撒野,必須殺雞儆猴,以儆效尤。我看,把他們的屍體串起來掛在無名宮外面,最好能留幾個活口當眾處刑,一刀刀活剮……唔,燕城主對此有什麽想法?”
“……沒有。”燕歸竹擦擦額角的汗,“就、就按仙君說的辦。”
不愧是自家尊上看中的道侶,狠起來哪有半點涉世未深的仙君模樣。
白子遊心裡打的又是另一副算盤。
魔尊的肉身就在寧和殿中,豈能被這些毛賊一天天打攪。自己還得抽空去萬噬裂谷瞧瞧情況,如果期間出點事情,那還得了。幸好有燕歸竹在,不愧為魔尊心腹,心狠手辣能成事,不錯。
彼時兩人都不清楚對方心裡在想什麽,但不約而同地互相瞧著更加順眼了。
穿過天塹之後,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人便到了風城。
某間酒肆裡,兩人一狐臨窗而坐。
撇開正大快朵頤的色狐狸,剩下兩人的神情稱得上嚴肅。
“關於尊上複生……先前在人間多有顧慮,無法與仙君細說,還望見諒。”
“無妨。”
“仙君可知,天塹之爭中,尊上曾經受過三次致命傷,複生的時間一次長過一次?”
“嗯,略有耳聞。”
燕歸竹歎氣道:“萬噬裂谷聚集了萬千怨魂,怨氣衝天,普通的魔物墜入谷中,必將迷失神智,被蠶食殆盡。尊上雖然不同於普通魔物,但也要恢復神智才能夠離開裂谷。”
白子遊心中一緊:“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無法及時清醒過來,就會永遠留在谷底,成為一抹幽魂?”
“差不多就是這樣。”燕歸竹苦笑起來,“重生的次數越多,便越難擺脫怨魂的影響。這都第四次了,我也不好說尊上要多久才能清醒過來。”
白子遊想了想,道:“那如果有人進入裂谷之中,強行將他喚醒呢?”
燕歸竹:“萬噬裂谷凶險異常,裡面的煞氣更是非常人所能承受……仙君何出此言?”
“沒什麽,只是我忽然想起曾經做過的一個夢。”小仙君笑了笑,撥弄了一下手中的杯盞,感歎道,“原來今日之事,早有預兆。”
第92章
弄清楚白子遊到底在打什麽異想天開的主意後,燕城主表示了激烈的反對。
開什麽玩笑,萬噬裂谷的灰霧能把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要是溫千曉回來後發覺自家道侶跳谷殉情了,而且自己還沒攔住,不得把自己的皮給剝了掛在孤城城牆上。
小仙君心不在焉地從狐逍遙的盤子裡夾了一筷肉,嘗了兩口果酒,敷衍地“嗯嗯”幾聲,顯然沒把燕歸竹的反對當回事。
燕歸竹苦口婆心地勸了一路,好說好歹把人哄回了無名宮,然後火速派出一班人馬把孤絕山圍了個嚴實。
連隻鳥都飛不出去的那種。
白子遊頗覺無奈,但人家也是好心,又不好隨意翻臉,隻得按捺住性子,等待時機偷溜出去。
是夜。
月光柔和,將無名宮的一磚一瓦映襯得神秘而寧靜。
一道白影忽的翻牆而過。
巴掌大的白毛狐狸“撲通”滾落在地,站起來抖抖尾巴,鬼鬼祟祟地邁著狐步,躲避著守衛的視線,試圖悄悄溜進無名宮去找小仙君。
“什麽人!?”
數隻燈籠立刻圍攏過來,照得白毛狐狸連胡須都清晰可見。
“狐狸!是狐狸!!”
“快快快,捉起來送給燕城主。城主吩咐過,別說一整隻了,就算半隻狐狸都不能放過!”
於是色狐狸被五花大綁,連夜送到了城主府上聽候發落。
燕歸竹睡眼惺忪地從被窩裡爬出來,披上外衣,點起蠟燭,和剛送到的新鮮熱乎的白毛狐狸大眼瞪小眼。
半晌,色狐狸嚷嚷起來:“大膽!”
燕歸竹:“……”
他覺得有一點棘手。
狐逍遙本來不該在自己的管轄范圍之內,但偏偏他跟白子遊走得很近,最近又老喜歡往人家懷裡拱,讓它住在城主府養傷還不肯,有事沒事就往山上竄。這狐妖什麽德行,孽海人盡皆知,放任不管的話鬼知道會鬧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