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認出這人是把自己從清平山捉來的那個壞家夥,嘴巴一張,露出八顆小乳牙,就往溫千曉臉上啃去。
溫千曉:“???”
白子遊及時出聲道:“化形以後也不可以咬人。”
花糕聞聲轉過頭來,嘴巴一癟,又要朝他撲騰過去。
白子遊頭痛地歎了口氣,翻出一件短衫披在小家夥身上,又掏出帕子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誠懇道:“你能變回雪貂嗎?”
花糕搖搖頭,一張嘴就吐了個泡泡。她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咯咯笑起來,那笑容無憂無慮,仿佛春日裡最最明豔鮮嫩的花朵。
白子遊靜了一會兒,道:“把她養在風竹樓吧。妖獸就算是幼崽也很皮實,我們倆努力一點,應該能養得活。”
“你改主意了?”
“……因為她太可愛了。”
溫千曉驀地大笑起來,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趕在小仙君沉下臉之前,他收住笑意,湊過去親了親,道:“那還是比我們阿霜差了一點。”
白子遊挑起眉,啐道:“沒正經。”
離開前,溫千曉特意留心了一下兩生石上的那塊黑斑。
比方才稍稍擴大了些許。如果不盡快帶著完整的補天石回來重新淨化一遍,恐怕用不了多久,它又會重新變成惡魂之玉。
因為惡魂之玉嚴重受損,差一丁點兒就能變回兩生石,所以靈也跟著消失不見了。裂谷周圍的灰霧也不再充滿攻擊性,恢復成一個個遊蕩的迷魂,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淒厲的哭嚎,雖然害不死人,但光聽著就夠令人發怵的了。
溫千曉乘著黑蛟虛影一躍而上,穩穩地落在懸崖邊上,放下懷裡的白子遊和花糕,打量著周圍來回飄蕩的遊魂,唏噓道:“可算出來了,谷底那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也不知燕歸竹那邊如何了,本尊交代他的事情,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辦妥了。”
“燕城主?”白子遊笨拙地調整了一下抱花糕的姿勢,“你讓他做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丹霞斬滅了本尊的元神,天塹之約已毀,是時候給那些魔將們找點正事做了。”溫千曉回過身,笑眯眯道,“走,阿霜,回家了。”
“哎,等等。”小仙君一扭身子,躲開他的手,“我們得先去一趟清平山。”
“為何?”
“因為我答應了狐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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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鞀=
清平山上的桃花一如既往地粉豔招搖。
狐逍遙正懶洋洋地倚在樹下,慢條斯理地擦去手上的血跡。燕歸竹發的那份通緝令,到底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這幾天來清平山的魔物們都殺氣騰騰的,一個個叫囂著要取他的項上人頭,最後全被一柄桃花扇取了性命,統統埋進樹底下當肥料。
“哎。”狐逍遙忽然發出一聲短歎,過了片刻,又是一聲長歎,“哎——”
粉豔的桃花簌簌落下,沾滿了銀白色的長發。
連歎三聲後,色狐狸一骨碌爬起來,捋下發間的花瓣,兀自納悶道:“怎麽都沒有人來找本狐雙修了?”
他在原地發了會呆,鑽進狐狸洞裡,抱出一小壇百花蜜和一個臉盆大的碗,蘸著中午剩下的山雞精吃,啃了兩口,又覺得沒味兒。
色狐狸有點沮喪。
自己好像害了傳說中的相思病,食不下咽,睡不著覺,也沒什麽興趣再去找別人雙修,隻想回到星沉山繼續做一隻無憂無慮的白毛狐狸。
可是白子遊還沒回來,光憑他自己連雲境都進不去,更別提溜進夜明山去找余臨淵。狐逍遙越想越覺煩躁,重新變回紅狐狸的偽裝,一甩尾巴,“嗒嗒嗒”地跑下山去。
然後在半途被人揪著後頸皮拎了起來。
“臨淵……哦,是你啊。”看清來人,色狐狸驚喜的神色一瞬消失了,耷拉著耳朵,沒精打采地懸在半空,“你找到千曉了嗎?”
白子遊把它抱在懷裡,揉了把耳朵,笑道:“找到了。還得多謝你,幫我從無名宮裡逃了出去。”
“他人呢?”
“一會兒就到。花糕鬧騰得太厲害,從懷裡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褲腰帶拽斷了。”
色狐狸:“?”
色狐狸陡然興奮起來:“在哪裡?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白子遊輕輕彈了一下它的鼻子,強忍著笑意,嚴肅道:“不可以。”
“……”紅毛狐狸團成一團,嘀咕道,“小氣,看看都不行。”
“你大方,上回我走錯路,不慎誤入了望舒仙君的浴池,是誰上躥下跳把我轟出去的?”
狐逍遙無話可說。
它舔了舔爪子,又舔了舔毛,試圖緩解尷尬。須臾,岔開話題道:“回來途中,在馬車上的時候,你答應過我,要幫我救出臨淵被困的神魂。作為交換,我把你送到萬噬裂谷去找魔尊。現在人也找回來了,你打算怎麽幫我?”
“臨淵的處境不算太糟糕。之前我有跟你提過,丹霞傾慕於他,再怎麽樣也不會傷他性命,所以留給我們救人的時間還算充裕,這是其一。”小仙君豎起兩根手指,“其二,他曾經是掌管雲境的望舒仙君,縱然受傷之後實力有損,丹霞也不是他的對手。如今臨淵受製於丹霞,無非就是因為那部分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