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這麽多為什麽。”魔尊大人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催促道,“還不快去!”
燕歸竹踉蹌了一下,撲到桌前,和蹲在桌上的花糕看了個眼對眼。
花糕皺皺鼻子,扭過頭,留給他一個屁股。
燕歸竹立刻告狀:“尊上,它不配合!”
溫千曉挑起眉毛,冷酷道:“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尊就把你發配去最偏遠的月城。”
燕歸竹:“……”
花糕變回雪貂後,妖獸的天性恢復許多,也不再怎麽抗拒別人摸摸抱抱了。燕城主想了想,試著掏出了一塊靈石。
小家夥立刻被收買了,爬進燕歸竹懷裡啃著靈石,時不時“吱吱”兩聲,似乎很是高興。
“它在說什麽?”
“它說靈石比肉干好吃。”燕歸竹道,“尊上,它吱了半天,也沒說什麽尾巴啊。”
“花糕,”小仙君伸手把雪貂抱了過來,“你還記得自己是在哪裡沾染上那一縷氣息的嗎?或者,你有沒有見過一條雪白的尾巴?”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燕歸竹皺起眉,思忖許久,才道:“它說自己沒有見過什麽尾巴,隻遇到過一團雪白的毛球。話說回來,它這是哪裡學來的口音?怪裡怪氣的。”
“……”白子遊摸了一下花糕的小耳朵,不解道,“雪貂還能有口音?”
花糕扭扭屁股,在他懷裡蹭了兩下,抬起頭又“吱吱吱吱”了一長串,抑揚頓挫,仿佛在唱歌。
其余人都沒什麽反應,唯有色狐狸眼神大變,“噌”地站起來,道:“慢著,你從哪裡學來的這句口訣?”
溫千曉詫異道:“你還懂貂語?”
“它這段叫聲的頓挫、聲調,和我從識海中得到的傳承開頭一模一樣。”色狐狸清了清嗓子,當場“嗷嗷嗷嗷”來了一段,末了反問道,“妖族的天賦傳承你沒有嗎?”
“可雪貂怎麽會……”溫千曉琢磨著,“難道是桑景教的?歸竹,繼續問。”
燕歸竹又摸出一塊靈石,遞到雪貂跟前,循循善誘道:“你遇見毛球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說清楚了,這個就歸你。”
花糕直起身子,舉著短短的小爪子比比劃劃,繼續努力地“吱吱”。
“白霧……紅色……”燕歸竹邊聽邊點頭,聽罷,神色微肅,“尊上,它說的地方,有點像清平山往南的那個黑水域。”
“黑水域?”魔尊大人牙疼似的“嘶”了一聲,頗覺棘手,回頭質問色狐狸,“你怎麽把人家的尾巴扔到那種地方去了??”
狐逍遙:“……”
它茫然地搖搖頭,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黑水域是孽海中人人避之不及的一片沼澤,生活著一種類似珊瑚蟲的奇異爬蟲,名雲棲,喜群居,能啃食靈氣護罩,還愛往路過的活物的耳朵和鼻子裡鑽,吃空成一張皮再爬出來。
這地方平常荒無人煙,只有在冬天最冷的那一個月,爬蟲幾乎被凍僵的時候,才會有人進去,砍伐珍貴的‘紅珊瑚’拿去市集交易。
現在還不是冬天。
溫千曉撚著耳墜,作沉思狀。
“我和你一起去。”色狐狸道,“他是我九尾的族人,尾巴又是我帶進去的,別說是黑水域,就是冥河地府本狐也得闖上一闖。”
“不是,本尊只是在想……讓那牧逐流多活兩天,他不會跑吧?”他摸著下巴,思忖道,“不過黑水域那地方蟲子多,搞不好桑景的尾巴哪天就被吃了,也耽擱不起。”
狐逍遙提議道:“不如我們兵分兩路?”
“萬一出點什麽事,本尊趕不及救,隻撿回來一張狐狸皮,你家仙君不得領著人殺上孤絕山。”溫千曉又想了一會兒,終於做出決定,“先去黑水域,本尊給你找件能捂住耳朵的鬥篷。”
“等等,”小仙君越聽越覺得不對味,起身道,“那我呢?”
“你留在無名宮,等我回來。”
“可是……”
“陪陪花糕吧,它也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白子遊低頭看了眼鑽在懷裡撒嬌的雪貂,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道:“好。”
·
黑水域。
這裡雖然凶險,景色卻很美。
白色煙霧似流雲縹緲,在一人多高的紅珊瑚之間輕緩流動,宛若仙境。
“那些煙霧就是成群的雲棲,小心點。”溫千曉捉起披著黑色小鬥篷的白毛狐狸,放到肩膀上,在周身布下厚厚的靈力罩子,往沼澤裡踏出一步,腳下冰花瞬間綻開,步步生花,穩穩當當地往前走去。
“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我記得……路很滑。”色狐狸站在肩膀上,探頭往下看,“來的時候應該是冬天。往左走往左走,再往右。別問為什麽,問就是九尾狐妖的直覺。”
“……”
一人一狐在這鬼地方兜兜轉轉了足足三天,甚至遇到了一大波雲棲的埋伏,不得不抱頭鼠竄,險些被吃成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