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霜抬頭看向他,道:“是。”
這個「是」讓桐清瞬間手腳僵硬,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作聲。
小、師、弟、竟、然、是、玉、塵、君?!
還未等他消化這個信息,場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原本處於觀望狀態的人紛紛握著劍,朝他們這邊靠攏。
桐清立即反應過來,他召回釘入地面的劍,戒備地看著眾人,“你們幹什麽?!”
其中有一名握劍修士道:“我們今日是來捉拿玉塵君的,既然你身邊這個才是真正的玉塵君,那我們便要將他就地正法!”
“誰讓你們捉拿玉塵君?!”桐清氣急敗壞地指著另一邊被包圍起來的「宣霜」,道:“害死飛雲鎮諸多百姓的人是那個邪魔!之前以為他是玉塵君,所以才說要捉拿玉塵君——”
“廢話少說!”另一名修士打斷他,手中的劍已灌注靈力,嗡鳴震顫,“三界誰不知玉塵君墮魔叛道,那個邪魔要捉拿,玉塵君也不能放過!”
“對!”
“都是邪魔!”
“都要死!”
逍遙宗三人聞言,對視一眼,而後齊齊往前一步,將宣霜擋在身後,與一眾修士兵戈相向。
各門各派的修士們面面相覷,有人喊道:“逍遙宗,你們這是作甚?!”
“不管宣霜之前是誰,他如今只是逍遙宗的弟子。”洛九棠聲音依舊溫和,卻握緊了手中的劍,“而且他並未做過傷害在場各位的事,相反,你們身後的才是真正的邪魔,諸位若真想除魔證道,不如先將那邪魔捉拿了再說。”
宣霜錯愕地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大師兄..”
洛九棠轉頭看了他一眼,道:“小師弟,不用怕——”
話剛出口,他才想起,宣霜既是玉塵君,自然不會懼怕此等場面。
“既然要與邪魔為伍,”修士中有人喊道:“遲早也會墮入魔道,不如趁早為三界除害,省得再出一個玉塵君!”
“對!”
“沒錯!”
“為三界除害!”
“大家一起上!”
洛九棠聞言心下一緊,剛想再勸說幾句,卻見那些修士已經被煽動得握劍朝他們襲來,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從眾,原本有些動搖的修士們見狀紛紛跟著動起手來。
那可是玉塵君,只要殺了他,就能揚名三界!
場面開始變得混亂,宣霜原本被逍遙宗幾位師兄護在身後,但在場的修士實在太多,四人逐漸被衝散,各自為戰。
朝著宣霜聚攏的修士尤其地多,但宣霜只是防守,即使動用靈力,也未傷及他們要害。
張嵐渾水摸魚的目的終於達到,他一劍揮開圍攻他的人正打算遁走,卻被一直留意著他的宣霜發現,宣霜當即閃身至他面前,寂滅劍自他咽喉橫挑而過。
張嵐閃身躲開,掌中靈力不落於後,宣霜剛要迎上去,卻猛地察覺背後有一道靈力襲來,打算前後夾擊他。
宣霜急速調轉體內的靈力,剛躲過這一擊,就見襲擊他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一身紅衣,神情陰狠的撫星。
方才她與張嵐一並站在場中,但並未出聲,存在感極低,宣霜險些忘記還有這號人物。
撫星與張嵐因挽月之事狼狽為奸幾百年,兩人情誼比一般人要深厚許多,見張嵐與宣霜動起了手,她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況且在她心裡,一直記恨著宣霜,覺得要不是他從中作梗,挽月說不定此刻早已復活過來,因此,她每一次出手都毫無保留,凌厲至極。
宣霜五百年前的舊傷未愈,之前又曾受過撫星一掌,此時,他不僅要應對各門派的修士,還要抵擋張嵐二人的合力之擊,不多時,靈力便有要耗竭的趨勢。
宣霜往場中看了一眼,逍遙宗幾人被纏著脫不開身,花宛是個符修,在眾多劍修面前幾乎沒什麽優勢,自保尚且有些難,更別說支援他了。
他體內氣血翻湧,張嵐二人與他不遑多讓,也沒在宣霜手上討到多少好,身上皆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宣霜剛躲開一名修士,轉眼張嵐的一掌已至他眼前,危急時刻,宣霜隻得調動僅剩的靈力應對,堪堪避開張嵐,有修士見宣霜已是強弩之末,他抹掉嘴角的血跡,眸中閃過一絲凶狠,他朝著散落在各處的師兄弟喊道:“列陣!”
宣霜聞言便知不妙,不管是什麽陣法,以他現下的情況絕對無法硬抗,隻得先暫必鋒芒。
逍遙宗好歹也是仙門正派,只要他不在場,這些人也不會再為難逍遙宗的幾位師兄,宣霜思及此,便要轉身離開此地。
張嵐被宣霜一掌甩開幾丈遠,他剛被撫星接住,就見宣霜似要逃走,他豈能讓宣霜如意,當即召出寂滅劍灌注靈力,朝宣霜背後揮去。
宣霜剛轉身要離開,便見他前方有數十人手持長劍,列陣成型,口中念念有詞,他們頭頂緩緩浮現出個巨大法陣,泛著幽藍靈光。
陣法剛一出現,宣霜便覺得行動受阻,四肢變得沉重遲緩起來,別說他此時靈力已然耗空,即使余有靈力,他也無法調動分毫。
不僅如此,這個陣法還十分邪乎,陣中心出現個巨大旋渦,如無底深淵般,吸附著宣霜的身體緩緩朝著旋渦飛去。
本是豔陽天的蒼穹瞬間烏雲壓頂,雲層間隱隱有雷鳴不止,身後張嵐的一劍帶著撼動山河之勢撲湧而來,離他不過半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