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代的皇帝,更是聽信朝中文臣的話,直接拒絕了周邊幾個小國的示好。
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江懿曾是個歷史教授,越看眼下的場面越像那著名的「閉關鎖國」,越想越心驚。
別人都在瘋狂接受比自己先進的思想與技術,唯獨你在原地打轉,未嘗不是一種退步。
短短一場飯局,三人周旋了無數回合,最終達成了共識。
擇日江懿回燕都述職時,會向天子進諫提出與密東結盟,大燕由此可每年用農作物換取一定量的火銃與機關造物。
密東的酒與大燕不同,剛入口綿軟無力,後勁卻很大。幾人爾虞我詐了一晚上,酒沒少喝,連密東王子都紅著張醉醺醺的臉。
他宛如柔弱無骨地靠在江懿懷中,指尖輕輕挑在他下巴上:“可惜江丞相不能與孤一同回密東,真是可惜。”
江懿被灌了酒也昏沉得很,此刻強打精神將手按在他肩上,想把人推開:“多謝王子殿下好意,待日後有機會定然去密東拜訪。”
喀爾科風情萬種地將手貼在他心口:“一言為定,孤等你。你這般美人,合孤口味得很。”
裴向雲正巧被打發來收拾桌子,撩開帳簾,便看見江懿與那密東王子距離如此之近,幾乎要貼在一起。
他的眸色倏地黯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站在桌邊,將那些瓷盤瓷碗摞起來,撞得「叮當」響。
如果自己沒記錯,老師向來不喜近距離的親密接觸,眼下怎會與這人離得這樣近?
裴向雲一邊假裝收拾桌子,一邊不住地打量著喀爾科。
喀爾科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彎了彎眼睛,撐著桌子搖晃著站起身向帳外走去,路過裴向雲時輕笑一聲:“嗤,小狗。”
裴向雲的動作一頓,眼中含了怒地向他看去,他卻像是沒感覺到一般,軟著身子被下人抬上了轎子。
張戎跟著去送客了,江懿靠在椅上,單手撐著頭,雙眉微蹙,呼吸有些紊亂,面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這密東的酒未免也太烈了些,不止讓他醉得厲害,更灼在胸口般燒得人生疼。
裴向雲慢慢停下動作,悄悄抬眸看向那人,目光落在他攥著胸口衣料的手上。
鬼使神差地,他低低喚了一聲:“師父?”
作者有話說:
裴·護食且被罵·向雲:拿開你的手QAQ;
小王子(扶額):你是覺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樣傻麽
第39章
醉了酒的人似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依舊輕輕按著太陽穴,面色疲憊。
好像江懿的沉默給了裴向雲莫大的勇氣,他微微提高了聲音:“師父……”
江懿「唔」了一聲,微眯著眼朝他看來。
那人一雙桃花眼原本就勾人,現下染了醺醺醉意,眼角發紅,頗有點「水光瀲灩」的意味。
裴向雲幾乎遭了當頭一棒,連帶著呼吸都無法遏製地放輕,生怕驚擾了眼前兩人來之不易的獨處。
帳簾被人從外面撩開,這才讓他從方才那種靜如雕塑的狀態中抽離出來,慌忙倒退幾步,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李佑川從外面探頭進來:“少爺?”
他先是看見了在桌旁強撐著不醉倒的江懿,目光一轉又瞥見旁邊站著的裴向雲:“小兄弟你也在這兒?那敢情好。”
裴向雲還未開口,便聽李佑川道:“我一個人實在忙得脫不開身,你正好幫幫忙,將少爺送回帳中歇息吧。”
“可是……”
李佑川不聽他的「可是」,說完話便火急火燎地放下帳簾便走,留裴向雲一人在原處。
裴向雲舔了舔唇,後知後覺自己手上沾滿了菜肴的調料味,連忙在一邊的水盆裡淨了手,這才小心地向江懿走去。
江懿喝多了頭疼,正闔眸養神,忽地覺得有人在晃自己,這才微微睜開眼。
裴向雲見他睜眼,動作僵在半路,有些忐忑地看著眼前的人。
可江懿細細端詳了他片刻,忽地勾起唇角:“雲兒?”
他聲音有些低啞,兩個字在唇齒間碰了下,繞出幾分繾綣的曖昧:“怎的臉色這麽差?”
裴向雲原本應該是高興的。
因為他許久未曾聽過老師這樣喊自己了。
可上輩子老師自刎前,也是如此喊他的。
裴向雲焦灼在欣喜與擔憂中,連帶著呼吸都放輕了。
江懿蹙眉,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唔,你傻站著作甚,扶我回去。”
“師……父。”
裴向雲覺得喉嚨裡乾澀得很:“你還記得……”
“記得什麽?”江懿反問道。
裴向雲搖了搖頭,珍而重之地攬過那人的肩,不敢做任何逾矩的動作,只能隔著衣物觸碰老師的溫度。
江懿靠在他懷中,終於帶著幾分安心地再次合上眼。裴向雲的手橫過他的腿彎,將人小心地抱在懷中。
這間用來會客的營帳離江懿的有一段距離。裴向雲用衣袖擋著他的頭,以免被夜風吹後第二日頭疼。剛轉過一個拐角,便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裴向雲面色一變,眸中的溫情驟然消失。
“這不是小裴兄弟嗎?”關雁歸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這段時間我沒空去看你,身子可好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