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雲的語音中透著幾分失落:“衣服我洗完就還給你。”
江懿動動手指,敲了“好的”發給他,頓了下,又繼續道:“下周一我上午有一節課,在3教4樓,然後一起去吃個飯嗎?”
這大概是他在感情上“主動”方面做出的最大讓步。
對方似乎猶豫了很久,回了他一個“好”。
江懿舒了口氣,將手機鎖了屏,抬眸看向天花板。
他看上去勝券在握,可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確定。
裴向雲的態度很怪,與之前的他相比算得上根本不“熱絡”,甚至偶爾還有股若即若離的冷淡。
這是什麽意思?
江懿思索半晌,鬼使神差地起身去了衛生間,對著鏡子細細打量著自己的這張臉。
好像和在書中時沒有什麽區別。
如果他沒記錯,上輩子剛見面時裴向雲就是被自己的長相蠱惑了,從此走上了一條大逆不道的路,一直悶頭走到黑,眼下他好像沒有理由不再對著自己的臉心動。
嘖。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在乎那逆徒的死活,但江懿卻無法遏製地多想。
他一個古代人來了現代,不會用電子支付,身上肯定也沒有現金,估計工作上的東西都處理不好,萬一再捅了什麽簍子被學校辭退,那不是要睡大街去了?
江懿面無表情地從鏡子前離開,覺得自己先前平和的心態被裴向雲毀了個一乾二淨。
手機放在桌上,沒息屏,上面停留著裴向雲最後發給自己的幾條語音消息。
[體院小王子]:江老師你別誤會,我之前真的只是好奇想問問你
[體院小王子]:我也有對象的
[體院小王子]:我真沒別的意思
江懿雙眸微眯,覺得自己太陽穴似乎正“突突”地跳著。
……這個實心眼的蠢貨。
***
可讓江懿沒想到的是,還沒到下周,他當晚就接到了裴向雲的電話。
晚上十一點多,他剛洗完澡出來,眼前蒸騰著一股水汽,沒看是誰來的電話就接通了:“你好?”
電話那邊吵鬧得很,偶爾竄出來兩道很朋克的背景音樂,附贈不知何人扯著嗓子的鬼哭狼嚎。
打電話的人小心翼翼:“您好,請問是江老師嗎?”
江懿動作頓了下,這才抬手看了眼來電人。
裴向雲。
“是我,”他答道,“這不是裴向雲的電話嗎?”
那人輕咳一聲:“是,是裴助教的電話,但是我們這邊出了點狀況,江老師您現在方便來一趟嗎?”
江懿眉心動了動,心道裴向雲個不省心的東西果然還是掐死得好。
在大燕的時候犯錯了要他兜著,滾來現代犯錯還要他兜著。
他舌尖抵著後槽牙,半晌後道:“地址發我,我一會兒過去。”
十分鍾後,江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B大後街的酒吧門口。
燈球四散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照得人眼睛疼。
他蹙眉,看著五六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從酒吧裡出來,為首的那個背上扛著個人。
“江老師好,麻煩您晚上跑一趟,”扛人的那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是體院的學生,明天周末,今天想著來放松一下,也不是平時都......”
江懿沒心思聽他講來酒吧的九九八十一條心路歷程,抬了抬下巴:“他怎麽回事?”
“我們邀請裴老師一起來喝酒,但是沒想到他喝了一瓶就倒。給他室友打電話,人家正和女朋友約會呢,聽他一直迷迷糊糊地喊您,所以這才用他手機給您打了電話。”
丟人現眼。
江懿堪堪維系住表面的平靜,牽著唇角笑了下:“再給他室友打個電話。”
那學生應了一聲,伸手去裴向雲口袋裡摸手機,剛摸出來卻被狼崽子狠狠打在了手腕上。
“哎——”
手機正臉朝下,“啪”地一聲扣在了地上。
旁邊的人有些尷尬地將半報廢的手機撿起來,囁嚅道:“屏碎了,特別徹底。”
江懿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算了,給我吧。”
對方如釋重負,手忙腳亂地將裴向雲交給江懿。
江懿把他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還未固定另一隻手,那人便自覺主動地從他腿側一路往上摸,最後摟住了他的腰。
“太麻煩江老師了,”好在夜色深沉,眼前的幾個學生並未察覺到哪裡不對,“那我們……”
江懿罕見地緊張起來,唇齒有些發乾,低聲道:“你們繼續玩吧,注意安全。”
幾人得了令連忙開溜,江懿垂眸看著狼崽子的側臉,輕聲道:“裝醉麽?起來。”
裴向雲卻像是沒聽見一樣,摸著他腰的手更緊了,在他肩窩處蹭了蹭。
……可能是真醉了。
江懿只能咬著牙將裴向雲一路拖回了自己的住處,剛手忙腳亂地將門打開,他便被人推進了屋中。
屋裡沒開燈,唯一的光亮來源是對面樓房中的點點燈光。
江懿腰際抵著玄關的鞋櫃,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