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眼前的人眸中似乎驟然亮了幾分,懇求道:“你姓江,你的名字是什麽?”
江懿唇角微翹,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離的笑:“那樣就講太多了,不過洗個衣服而已。”
他拿了重新付款買的熱可可和快餐,推開便利店的門走了。
其實蠻晦氣的。
江懿一身單衣被寒風吹得難受,快步向單元樓走去。
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心裡卻仍覺得剛出門就被潑了一身熱可可算是挺倒霉的。
他進了屋,將身上的衣褲丟進洗衣機後又找出來一套新的,換好沒多久門鈴便響了起來。
冉夏手上提著兩個塑料袋,進屋看見他後松了口氣:“真沒事啊?”
江懿把眼鏡戴好,聞言瞥了他一眼:“感覺你似乎很希望我有事的樣子。”
“怎麽可能呢?”
冉夏將手中的塑料袋往一邊的桌上放下:“兄弟我什麽為人你還不清楚?”
江懿笑了下,對他自誇的“為人”不置可否,向桌上的塑料袋揚了揚下巴:“這是什麽?”
“怕你在家餓死,特意點的外賣。”
冉夏看了眼便利店買回來的快餐,“嘖”了一聲:“江大導師,您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給折騰死。”
江懿拿著兩個空杯子去廚房接了杯水,聞言道:“勞您費心,我活得還挺不錯的。”
“不錯個鬼。”
冉夏將外賣拆了,遞給他一雙筷子:“喏,吃吧,餓不死你。”
江懿雙眸微彎笑了下,還未說話,便聽見那思維跳脫的友人忽地話鋒一轉:“那是什麽?”
冉夏用筷子點了下桌子角落放著的那本書:“看封面......好像是你上課收學生的書?”
江懿動作頓了下,不動聲色地將食物咽了下去,敷衍道:“嗯,是。”
他原本上課不是很嚴,玩手機的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一馬。實在是這個學生太放肆,拿著本盜印的閑書坐在第一排連著看了三節課,簡直欺人太甚,他就把書給收了,帶回教研室翻了幾頁後還批評過這種亂寫歷史的書誤導學生。
“你還看了?做標注?怎麽跟備課似的?”冉夏把筷子放下,把書從他夾了書簽那頁翻開,“我去,之前你不是還說看不起這種書麽?”
江懿輕咳一聲,移開目光:“打發時間的,我......”
他舔了下唇,狀若無意地問道:“我其實想問你,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穿越嗎?”
冉夏似乎哽了下:“啊?”
“我的意思是說。”
江懿歎了口氣,支著臉頰,不知道該怎麽給他描述:“我的靈魂能從這個時空位面穿越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位面,可以是古代也或許可以是未來......你信嗎?”
冉夏沉默半晌,抬手摸了下他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你沒告訴我?”
江懿蹙眉,將他的手拍開:“我很認真。”
“江大博士。”
冉夏乾笑了下:“那個......我上個禮拜剛被評為優秀黨員,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換個人驢。”
江懿捏了捏眉心:“果然都是不信的。”
冉夏覷著他的臉色半晌,斟酌道:“我看你臉色很差,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你考不考慮找個醫生看看?”
“不考慮。”
江懿一口回絕:“我好得很,沒病。”
“沒事,沒病的都這麽說。”
冉夏了然地安慰道:“我也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去掛個號就行。最近要麽就請假別去上課了,正好你年假還沒休呢,別精神恍惚出門被奇怪的人騙走了。”
江懿聞言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雙眸微眯。
奇怪的人嗎?
今天好像確實見到了一個。
***
裴向雲失魂落魄地推開屋門時,跟他合租的室友恰好叼著牙刷從衛生間出來,目光中帶著幾分沒睡醒的朦朧:“你又出門了?”
這道聲音將他倏然從思緒中拉扯出來,胡亂地點了下頭。
“今天你沒課起這麽早,又去找人嗎?”
室友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解:“你到底找誰啊?自從前天被人從水裡撈回來就怪怪的。”
裴向雲的動作頓了下,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室友見問他也問不出什麽,叼著牙刷轉身進了衛生間。裴向雲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瞥了緊閉的衛生間門,將手中一直攥著的那件風衣慢慢湊到了鼻子前。
衣服上被潑的熱可可應該已經幹了,隻余下香薰淡淡的香氣,卻並沒有他想找的墨香。
裴向雲眸中難掩失落。
他輕歎一聲,指間摩挲著那件衣服的布料,而後失神地望向空白的天花板。
四天以前,他還是大燕的將軍。
那會兒燕都忽然降溫,老師身體弱染了風寒,高燒幾日不退,迷迷糊糊地認不清人。他心中怕得很,索性守在人身邊連續好幾夜沒合眼,最後實在熬不住,終於昏睡了過去。
可再一睜眼自己卻不在床邊,周圍圍著一堆人,其中一個跪在他身邊,雙手還壓在他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