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玉澤胖臉驟然氣得發紫,上下牙咬得「咯吱咯吱」響,過了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口濁氣。
他陰惻惻地冷笑了下:“你去打聽打聽他今次進宮來做什麽,然後回來告訴咱家。”
小太監誠惶誠恐地去了,留他一人站在原處。
“丞相又如何?讀書人又如何?就你清高?”
福玉澤心頭那捧邪火又冒出頭來,燒得他一顆扭曲的心又痛又恨。
“連那小皇帝都要敬我三分,你算什麽?有什麽資格評判我?”
江懿不知道這太監在背後說了自己什麽。
他從宮中出來時隻覺得渾身疲憊,太陽穴又隱隱地痛了起來。
若事情不出岔子,裴向雲明日便能從天牢中出來了。
縱然身體不適,可他依舊在腦海中思索計劃著一切。車夫得了他的命令,將馬車趕得很慢以免顛簸,到江家府邸前已經月上梢頭了。
江懿扶著車廂下來,為了不打擾已經歇下的江父特意繞了後門,卻在要推門時驀地聽見身側灌木後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腦中的神經倏地繃緊,目光一凝,手伸向懷中去摸護身的短匕,沉聲道:“是何人在此處鬼鬼祟祟?”
作者有話說:
怎驗屍一可考據一半我編的(乖巧.jpg);
最近太忙啦陪你們的是存稿箱箱等我回來回評論qwq
第96章
那簇灌木搖晃了一陣,而後鑽出來一道黑影。
江懿緊蹙著眉,向後退了幾步,手中的短匕蓄勢待發,卻聽那道黑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美人,好久不見。”
他愣了一下,便看見那黑影走到了亮堂的地方,露出了真容。
“你怎麽來了?”江懿驀地有些吃驚,“你……”
喀爾科笑了下:“開個門,孤進去與你說。”
江懿把後院的門打開,目光落在喀爾科背後背著的人臉上。
“孤替你將這小狗救出來了……”喀爾科輕聲道,“江大人可有酬謝?”
江懿挑眉:“王子殿下需知,明日我便能親自將他從天牢中接出來。”
“明日你真能接得到人麽?”
喀爾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亦或是說,只能接到一具屍體?”
被兩人議論的裴向雲低低地哼了一聲,睜開一雙滿是血絲的眼。
他的目光失焦片刻,最後落在了江懿身上,原本迷茫的雙眼頓時亮了下,繼而掙扎著要從喀爾科背上下去。
喀爾科看著是個軟骨頭的風流王子,可手上的力氣卻大得驚人,狠狠地箍住裴向雲的雙腿:“江大人,看你這幅樣子,是沒收到孤給你的信函?”
江懿慢慢搖了搖頭:“沒有……”
“既然如此,那便進屋說。”
喀爾科明面上是護著背上的裴向雲,可實際上卻隱隱有拿裴向雲要挾他的意思:“待進了屋,孤再將這小狗放下。”
眼下早已過了府中人歇息的時間,走廊中隻余下幾盞昏暗的燭燈。江懿將兩人帶進自己的屋中後,喀爾科這才將裴向雲放下。
江懿點亮桌案上的燈,垂眸看向狼崽子,卻發現他似乎在將自己的左手往身後藏去。
“還請王子殿下說明情況……”他轉身道,“在燕都這些日子裡,我從未接到任何有關密東的消息。”
喀爾科倒是不見外,就著他桌案上一盞涼茶便喝了一口,抹了抹嘴:“江大人,你們隴西軍營有細作。”
江懿的手驟然一抖,連帶著兩枚瓷杯碰撞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喀爾科看著他的背影沉默半晌,輕聲道:“密東變天了。”
“我的皇兄蟄伏多年,性情大變,弑父登基……”喀爾科原本輕佻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恨意,“他枉顧百姓與內閣的意願,要與烏斯結盟,還要將皇姐外嫁和親。孤繼續在密東實在有危險,所以被閣老們合力送出都城,以保有王朝最後的血脈。”
江懿倏地看向他,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竟什麽都不知道……”他喃喃道,“若真的出了這麽大的事,隴西應當會有人給我傳來消息,怎會……”
“不僅隴西沒有給你消息,連孤寫給你的那封書函都被扣下了。”
喀爾科轉著自己手上那造型獨特的指環:“孤本以為你早已知道,可現在看來,是孤想得太多了。”
“喀爾科王子此次來燕都找我,恐怕不光是來逃難的吧……”江懿斂了眉眼間的驚訝,又恢復到先前那波瀾不驚的樣子,“我這學生算是……你的投名狀?”
喀爾科輕笑:“江大人果然通透。”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掩著唇打了個哈欠:“孤奔波了好些日子,還在你們燕宮禦花園躲了許久,眼下乏了,想先休息休息。至於其他的,可以等孤休息好了再談。”
江懿不願讓府中更多人知曉密東的王子暗中造訪燕都,思索半晌後將人帶去了隔壁裴向雲的房間。
至於裴向雲……
勉強與自己住一間房吧。
江懿想起這個便有些頭疼,待回了自己房中後,發現狼崽子仍靠在桌邊,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