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好像讀出他的想法,就搖搖頭:“不是表面上那種變化,我是感覺你整個人氣質變了,唔,我也說不上來,你知道我讀書時語文就不太好,應該就是更有擔當,更像個爺們了吧!”
何疏有點手癢:“你意思是我以前不像個爺們?”
胖子提前靈活跳開,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惹得旁人看了好幾眼。
“以前當然也是,現在更像,不行麽?”
“不行,你他娘的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小子別跑!”
何疏邁開腿要去追,又被廣寒拎回去。
“別玩了,快點去安檢,時間很緊。”
何疏隻好放棄把胖子修理一頓的想法,遺憾回頭,卻正好看見胖子也回頭朝他招手,笑容燦爛,擠眉弄眼。
不知不覺,昔日的小夥伴已經長大,他們終將走向各自不同的人生之路,並承擔起各自的責任,荊棘遍地,還是璀璨之花,都出於他們自己的選擇。
胖子奮鬥半生,有了恆產,只差一個女主人,孫玨從天而降,雖然有點波折,但總算收獲碩果,兩全其美。
而他呢?
“疏寶!”
這個稱呼讓何疏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回神醒腦。
“說了多少遍別在外面這麽喊我!”何疏惱羞成怒。
“好的,”廣寒從善如流,沒說自己剛才喊了幾聲何疏他沒聽見,“老何,該安檢了。”
何疏無語片刻,快步走向停在前方等他的廣寒。
這個人,是他未來的責任之一,是他披荊斬棘的劍,也是他願意用生命守護的劍。
他臉上表情多變,廣寒忍不住問:“你在想什麽?”
何疏打了個哈哈:“在想你!”
……
安檢很順利,飛機也沒有延遲,兩人抵達海南的時候,正好是晚上夜宵時間。
兩人在酒店安頓好,何疏興致勃勃拉著廣寒去完燒烤,又到酒店房間各搬了一條薄毯,準備在沙灘躺椅上休息一宿,順便等日出。
海風很大,沒有蚊子的生存空間,但溫度也比較低,何疏把兩張躺椅並排放在一塊,往上面一躺,薄毯蓋上,長長歎了口氣。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他的聲音很大,但很快被裹挾在海風中,卷入浪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廣寒望著夜空。
今晚天氣很好,星光熠熠生輝,就在兩人頭頂。
曾經多少年前,他在風沙中向死亡行進,在冥河邊殺出一條血路,踏著千軍萬馬的屍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宿命,那時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有如此安寧愉悅的心境。
不為生存掙扎,不為完成任務,不為托付重任,那些沉甸甸壓在他身上的東西,悉數瓦解粉碎,他隻為自己而活。
沒有何疏,他永遠不明白生命與快樂的意義,不明白為何人活在世上那麽多年,還千方百計想要尋求長生不老。
現在他明白了,因為有所牽掛,有舍不得放不下的執著。
何疏,就是廣寒的執著,和執念。
夜色仿佛把那些不知名的面子和包袱全部掩蓋,一隻手不安分地摸過來,覆在他手背上,別別扭扭抓著。
廣寒嘴角微翹,放松身體,任憑對方動作。
“老寒,我有時候會想,遇見你,是不是我的一場夢,從去年中元節到現在就沒醒過的夢,可能真實的我,早就死在窅魔手裡,你沒有住在我的對門,也沒有鳳鳳那隻小肥鳥,所有一切,不過是我死後殘魂被困在窅魔幻境裡臆想出來的美夢,等到夢醒,我也就魂飛魄散了。”
廣寒:“也許真的是夢。”
何疏本來就是開玩笑,但廣寒這樣出乎意料一說,他反倒心頭微顫,下意識扭頭望向身旁。
熟悉的身影還在,但他依舊不放心,手裡的力道忍不住緊了緊,像是要確認目前處境。
“我也覺得是夢。”廣寒繼續道,“我那短暫前生,充滿不願回想的細節,曾經有人跟我說,我殺孽太重,沒有來世,也絕不可能會有幸福美滿的人生。但現在,我居然覺得曾經觸手可及的血腥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就連那把不離身的長槍,拿出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一個人是夢,但兩個人的夢在一起,就變成現實了。”
何疏聽得怔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就算是夢,我也願意與你一道沉溺,今生今世,來生來世。”
廣寒說罷,往身邊人的側顏上親了一口。
“只要你想,永遠抬頭就能看見我。”
何疏頭一次發現廣寒如此具備說情話的天賦,也不知道是事先演練,還是張口就來。
難道說演員當久了,台詞也就自然而然能自動生成了?
就在這時,兩人中間忽然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怎麽隻親臉啊?廣寒你還行不行了,連個嘴都不會親?”
何疏、廣寒:……
兩人齊齊看著這隻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橘貓。
後者正扭頭在沙灘上撒歡地跑,一邊跑還一邊埋怨他們。
“臭何疏,出來玩居然還也不帶我,還好我聰明,不然又要被你們丟下了!”
“你偷偷把他帶來的?”何疏壓著嗓子質問。
“怎麽可能!”廣寒想也不想就否認。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望向鳳鳳。
“你到底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