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被杠了一下也不生氣,好像早就習慣中村這脾氣了。
反是何疏深以為然:“說得對,我也隻跟沒有美軍基地的國民有共同語言。”
中村眯起眼睛,第一次正視廣寒旁邊的何疏。
在他看來,對方就像依附在參天大樹旁邊的不起眼的野草,也許有點能耐,但絕不至於讓中村正眼相待,直到何疏說了這句話。
中村哼笑:“朋友,我希望你的能力,能像你的嘴一樣硬。”
何疏立馬回敬:“我也希望你的膝蓋,別像你們國家的首相一樣軟!”
此言一出,中村的臉色立馬黑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程度,也低估了何疏的嘴炮能力。
何疏何許人也,那是天天跟鳳鳳鬥嘴不落下風,實戰經驗豐富,更何況之前鳳鳳就曾說過它在森林裡追蹤到一隊外國人,然後被其中一人放出紙鳥緊追不放。
不用說,會放紙鳥式神的,放眼這些人裡,也就一個中村。
“新仇”加“舊恨”,何疏不懟中村兩句才怪了。
“中村!”
趕在陰陽師發作之前,約翰開口安撫。
“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裡,爭吵毫無作用,只有合作,說不定還能出去。”
他說的是事實,誰也沒有反駁。
約翰又道:“我先說說我的意見吧。我覺得在這種地方出現這樣一座房子,唔,東方人也許更喜歡稱它為寺廟,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但它說不定也是我們離開的關鍵……”
話音未落,石像後面傳來小田的驚呼。
“這裡好像有字!”
眾人一驚,立馬提著燈過去。
石像年歲久遠,袍裾面目早已模糊,別說本尊長什麽樣,連是哪朝哪代留下的,都看不出來,在何疏他們沒來之前,約翰跟中村閑聊了幾句,都覺得這可能是清末到民國年前留下來的,因為當時為了躲避戰火,很可能有小規模的村民跑到這裡來暫居,順便修了這座寺廟,供奉當地的土地神一類的神明,順便作為緊急避險的場所,畢竟這個地方要不是水位上漲導致底下塌陷,可能還有地下水滲透等因素,都不會有人找得到這裡。
但是現在,小田居然說有文字,這不禁讓大家興奮起來,說不定石像的年代就此敲定,還能找到什麽關鍵線索!
“就是這裡!”
小田的手摸著石像腳部與腿部之間的突起,那像是袍擺下方,沒有面對眾人,得用手去摸,才能摸到凹凸不平的文字刻痕,難怪剛才其他人轉一圈的時候沒有留意到。
剛才小田脫褲子擰水的時候要先脫鞋子,站立不穩,需要伸手去扶石像,胡亂一摸,這才摸到了這些文字。
中村對這裡一切頗為關注,他當先提著應急燈去照,一面彎腰去看。
“建興……十三年……僥民敬立……”
中村想來是約翰他們團隊中的異類,他不僅漢語說得很溜,連中文都認識——曼哥劄合他們雖然會說漢語,但都不認識漢字,否則也不會看見一個少了“日”字的“豬”就大驚小怪,以為是什麽詛咒。
但饒是如此,中村一字一頓,念得也很艱難,到後面盯了半天,隻得搖搖頭。
“後面的字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來。”
他不得不把位置讓開,讓何疏跟廣寒他們也過去看,眾人輪流端詳了一圈,果然只能認出中村念的那幾個字。
“建興十三年,聽起來像是中國古代王朝的一個年號?”約翰疑惑道。
“是年號,但中國歷史上有這個年號的王朝,我記得的,起碼就有四五個。”中村對中國歷史,顯然也頗有研究,聞言侃侃而談,“別的不說,光是三國時期,就有兩人用了建興這個年號,分別是蜀漢劉後主,和東吳最後一任皇帝孫亮,另外西晉、後成漢等朝代,嗯,有些可能只能算是地方割據政權,他們也都用過建興這個年號。”
一個日本陰陽師,對中國歷史如此熟悉,這些年號對普通人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冷門,他卻信手拈來,不假思索,蔣思因和小田臉上都露出訝異,何疏卻在心裡暗暗警惕。
說他有偏見也好,說他記仇也罷,約翰剛才四兩撥千斤,把自己非法入境的事情洗得乾乾淨淨,卻很難掩飾他們為了尋找鏡子過來的目的,如果何疏想阻攔,他毫不懷疑到時候雙方會起衝突,曼哥那些人手裡的槍,可是裝了子彈的,在這種原始森林的地底下,死了都找不到屍體。
但面上,何疏還是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並出言奚落激將。
“說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還在那裝專家呢!”
中村果然面露慍怒。
“根據我的推測,這裡地處西南,在古代是蜀漢的轄地,這裡的建興,指的應該就是蜀漢後主劉禪!”
第96章
由於李映那邊提供了鏡子的線索在西南,出門前何疏也曾做過詳細的資料搜查,建興十三年,應該是公元235年。
前一年,也就是公元234年,是漢獻帝劉協在禪位給曹魏的第十四年,劉協去世,意味著世人眼中東漢最後一絲存在感,也徹底被抹去,這個曾經輝煌了幾百年的王朝,隨著最後一個劉姓天子的去世而消失結束。
但在234年,還有另外一件重要事情的發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僥,是我們本族的古稱,佤族,古稱僥、饒,建國之後,才統一為佤的。”小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