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雲中的路程無聊,想起昔日的三十六計,方才講了圍魏救趙,如今這樣子,定然是得翻篇重講。
鍾令懷走的那日講的是第二計,到王府那日,講的是第五計,趁火打劫。
淵王府,依舊如同往日那般氣派,門口的石墩光亮無灰,聽聞主子歸來,一向沉穩的張道清,連忙跑去門外迎接。
“王爺,王妃。”
“王爺,王妃。”
一聲是張道清的,一聲是重禾的。
藺池雙顯然對兩人陌生,除了見到鍾令懷有危險之時,他會勇敢些,平日裡見到個穿戴貴氣之人,就膽小的和隻鵪鶉一樣。
“先進去,遞一份帖子進宮,我與池雙歸來,父皇怕是還不知情,擅自回雲中,已是大過。”先斬後奏,就怕有後顧之憂。“池雙,這是張管家和重禾侍衛,他倆以後都會保護你,陪你玩,不要怕他們好不好,你是王爺,是這個宅子的主人,應是他們怕你啊。”
“王妃,王爺他……”張道清畢竟是看著藺池雙長大的,如今這個模樣,心中有所猜測,加上守一之前匯報所言,八九不離十,只不過,不願去相信罷了。
“失憶加上心智逆轉,比之前還嚴重些。”這事瞞不住,鍾令懷直接攤開,讓張道清與重禾有所準備,藺池雙之前在背後運作什麽,他一概不知,這一失憶,怕是會打亂他們原先的計劃。
藺池雙向來都聽鍾令懷的話,見重禾與張道清並無惡意,況且令懷說了,這是他家,他就撒開腳丫子亂跑。
張道清去追藺池雙了,鍾令懷看著身旁的重禾,“準備宮裝,入宮。”
藺池雙一人回了繁蓮居,待到自己換完衣裳,幾碗熱茶入肚,方才看見張道清滿頭大汗地哄著藺池雙,讓他來了繁蓮居。
“換衣服,我們去見你父皇。”重禾和張道清見狀,紛紛退到了門外,帖子剛剛已經差人送去了,馬車也在門外備好,就等著兩人出去了。
“嗯,見父皇。”換完衣裳,坐在馬車內的藺池雙,眼裡有著對未知的好奇,細細摸著宮裝上的紋飾,嘴角還帶著傻笑,鍾令懷看著這樣的藺池雙,一時眼酸,若是知道隋淮帝並不善待他,他該難過幾何啊。
東摸摸,西碰碰,藺池雙抓了擺在中間小幾上的糕點,咬了一口,覺得好吃,遞了到鍾令懷唇邊。
就著那小小的一個缺口,鍾令懷一口將他吃過的糕點吞入口中,“味道不錯,你若是喜歡,到時候同張先生或者重禾說,讓他們多做些。”
“不了,這糕點有點甜,吃多了會脹氣。”藺池雙神色裡滿是可惜,有些不舍地小口小口吃著。
鍾令懷聞言一愣,這是他不讓池雙喝糖水所說的話,如今過去五個月了,連季節都變得暖和了,他卻還記得這些話,“你那時候生病了,不能多吃,如今病好了,稍微多吃點,無事。”
與藺池雙說說笑笑,這時間過得也是極快,到了宮中,正好趕上飯點,隋淮帝便開了家宴,在宮中的幾位皇子都圍坐在了一桌。
“小五,五月沒見你,人瘦了。”坐在正中的隋淮帝,感慨了一句。
藺池雙看了一眼鍾令懷,不知道小五是在說誰,眾位皇子盯著藺池雙,顫巍巍地將手指了指自己,“小五是叫我嗎?”
見隋淮帝頷首,藺池雙委屈地說道,“養病的時候,令懷連糖水都不給我喝,說脹氣,能不瘦嗎,我好餓,能不能先吃飯啊。”
“好,咱們先吃,邊吃邊聊,小五在崖下可碰到什麽人了?”隋淮帝此話一出,鍾令懷背脊一僵,藺池雙若是回答不好,之前裝傻的事,怕是功虧一簣。
眾位皇子見隋淮帝提筷,這方才拿起了自己眼前的筷子,鍾令懷未曾動筷,坐在一旁,聽著藺池雙如何說。
“有個姓韓的大叔,還有他孫子老欺負我,說我是傻子。我還咬了他一口,讓他欺負我。”說完便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素菜。
“韓先生的孫子采藥之時,碰到了掉下懸崖的我們,他孫子心善喂了我們兩顆丹藥,韓先生心疼他的靈丹妙藥,便出手救了我們。”鍾令懷說得都是事實,更何況,無從查證,韓碧城現如今都不知道在哪裡,能去哪裡找人,前來對質。
“韓先生?名字為何?”隋淮帝想到了江湖上的一個人,那人叫韓一手,是個用毒的行家,與醫仙隋唐同出一門,若是遇到他,能撿回一條性命,倒是正常。
目光淡然如炬,直看鍾令懷的眸子,仿若一切都無所遁形,一瞬致人死地。
第41章 進退
“他說叫韓碧城,平時讓我喚他一聲韓先生,”韓碧城是真名,帝心如淵,越聰慧的人,越不願意去相信他人會如此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人。
“這好端端地為何住在崖底?”隋淮帝慈愛的瞧著藺池雙,動筷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蔬。
“他不曾告訴,隻說是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鍾令懷自從知道他是毒王以後,大概就猜到了,怕是避仇。
“五弟夫,本殿倒是好奇,究竟是何靈丹妙藥,能讓那老者出手救了你倆,隱於山野者,多半是不世出的高手,或閉關,或避仇,怎會出手救人。”藺如洲眸光戲謔,眼底閃過一絲不明。
“養神丹,韓先生是配置給他孫子以防萬一之用,至於怎麽會出手治人,那是韓先生的想法,令懷的確不知。”鍾令懷神色訕訕,如此多人盯著他,著實心驚,這回答的確是中規中矩,可絕不是帝王想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