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吉爾伽奇怪周圍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張臉倏然映入眼簾。
那是一張對此刻的自己而言巨大無比的臉。
任何事物忽然放大了數萬倍都會給人一種驚悚的壓迫感,這張臉也不例外。
臉本身沒什麽問題,精致到連毛孔都看不到的細膩臉龐,柔軟的頭髮,濃密的睫毛,湛藍的雙眸。
是……帝秋?
吉爾伽愕然。
怎麽會是帝秋?
如果自己頭頂的龐然大物是帝秋,那自己又在哪兒?
少年有些反光的眼睛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自己,眼神中的譏諷和冷漠讓他不寒而栗。
吉爾伽望著頭頂倏然放大了數萬倍的帝秋,又環顧四周,忽然間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眼睛下意識低下了頭。
一個黑黢黢的蜿蜒身體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吉爾伽瞳孔驟縮。
這是什麽?
他現在到底在什麽裡面?!
他到底怎麽了?!
吉爾伽抬頭看向帝秋,張開嘴聲想要發出聲嘶力竭的質問。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可當他張開嘴時候,卻發現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帝秋顯然是明白了吉爾伽的意思,巨大的臉龐牽動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帝秋:“很好奇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我來的時候身上帶著一隻蠶寶寶,剛才你靈魂互換的時候,一不小心和蠶寶寶互換了身體。”
吉爾伽身體猛然一僵,他愣在原地,頭頂猶如遭遇了晴天霹靂,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蠶……寶寶?
帝秋的意思是,他現在在一隻該死的蟲子身體裡面?!
所以帝秋才會這麽大!
那自己現在待在的地方是在一個罐子裡?
罐子晃動了一下,吉爾伽就發現頭頂的景象開始移動。很快他就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和大廳,也看到了自己用慣了的身體。
此時自己的身體蜷縮在地毯上,狼狽地前後蠕動著在地上翻滾爬行。
他幾十年如一日始終維持著的優雅表情此時口涎直流,還有滿屋子裡毫無美觀可言地滿地打滾。
吉爾伽不忍直視地側過了頭:“……”
太給自己丟人了!
他不理解。
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完美,為什麽最後自己進入了這個蟲子的身體裡?
不應該啊,他應該進入的是帝秋的身體才對!
帝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現在是不是滿肚子的疑惑,很好奇自己的靈魂會進入蠶寶寶的身體裡?”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消對你的猜忌。”
“你為了讓我相信迷宮裡的船長就是罪魁禍首,不惜將人魚的眼睛放了上去。但你忘了,之前人魚在暴走的時候,追蹤的方向是帝都,而不是凶獸森林沙漠區。所以那個時候,眼睛是在帝都的。可船長卻說自己一直在迷宮中,這明顯是在閃爍其詞。”
“還有,如果船長真的是罪魁禍首,那本魔法書呢?”
“我想你讓船長出場,都是為我精心設計的吧?”
“因為我從林曼的記憶裡看到她出現在純白建築中,從神秘人手裡接過了哨子。”
“為了讓我看到你想讓我看到的,你不惜斷尾自保。用‘尋找飛鳥鳶’這樣的借口將我引到第四層,再進入中心區域,讓我誤以為是自己發現的真相。我還沒問,船長就自己把曾經的陰謀全都說了出來,作為反派來說他簡直不要太貼心。”
“魔法世界,有些魔法師為了炫技製造出了很多禁忌魔法。其中有一個魔法我沒有記錯的話,叫做靈魂互換。”
吉爾伽:“……”
他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他和自己一樣,手裡也有一本魔法書?!
“至於為什麽我知道是你……”少年微微一頓,“只能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還記得那個黃金哨子嗎?你在宇宙飛船上的表現太異常了。明明可以控制別人,可又顯得很脆弱,還一直抒發視死如歸的發言。”
“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你在使用異能的時候,會有微弱的魔力跟著一塊泄出來。而這個微弱的魔力,恰好和黃金哨子上的魔力完全一樣。”
“你就是船長,不斷靠著靈魂轉移苟延殘喘到了現在。而你想做什麽,我也基本明白。”
“你想要的,應該是我這具身體吧?”
“對了,說到身體,我忽然想起了,當初我在星際聯盟大賽開始前遭遇到的暗殺,也是來自你吧?”
吉爾伽:“……”
“這個蠶寶寶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在來之前我已經在瓶子上畫好了魔法陣,你靈魂轉移的目標自然而然進入了這個罐子。”帝秋隨手將罐子放在一邊,懶洋洋倚靠在窗欞旁,“這麽說吧,我甚至什麽都沒做,是你親手自己送進了這具即將作繭自縛的身體裡,是不是很開心?”
吉爾伽:“!”
我開心個屁!
他下意識想要施展魔法,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手,也沒有聲音可以念動咒文。
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他下意識移動身體,可並不適應的身體在地上蠕動兩下,腦袋一歪狼狽地倒在罐子底部。
帝秋依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自己,表情都沒怎麽改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