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正對門的緊閉的門後,就是江別秋待過的地方,而另一邊,則是一個面積極大的訓練場。那是他當初精神不穩定時,用來搞破壞的地方,沙袋、手套、甚至還有幾把長刀都保存完好。
方覺翻身跳進訓練場,脫下長袖製服。襯衫下的身體不算壯,甚至可以稱得上勁瘦,但力量依稀肉眼可觀。
他挽起袖子,轉身面向江別秋:“來吧。”
“……來什麽。”江別秋還懵著,被方覺這副認真的架勢唬住,脫口而出,“你要揍我?”
方覺面無表情的臉瞬間破了功。
“運動是發泄鬱結的最好辦法,負面情緒會隨著你的汗液流出去。”方覺抿了抿嘴,像是在隱藏笑意,“而且,你之前不是說,要和我打一架嗎?”
“那……黎明塔那兒呢?”
這架勢,讓江別秋以為他要做什麽重大決定似的,原來只是來約架?那黎明塔火急火燎尋求幫助的事情就這麽拋之腦後了?
方覺像是知道江別秋所想,解釋道:“我隻說馬上到,又沒說什麽時候到。”
江別秋:“……”
方覺:“我剛才看了一眼,現場也沒黎明塔說得那麽嚴重。”
江別秋:“……”
路過鬧場時,羅山被煩得直罵髒話,現場看起來卻仍是可控的。人們雖然不滿,但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向同胞開炮的道理。
黎明塔估計沒想到方覺能做出路過鬧場卻不進去這種事,在通訊器裡往嚴重了說,現在想來,恐怕也另有目的。
而且最開始,黎明塔是想讓江別秋盡快去比格星的。
難道黎明塔是故意支開方覺?它不想讓方覺一起去比格星?而方覺早就看出來了?
一時之間,江別秋想了很多,就聽得方覺補了一句:“對我來說,你比較重要。”
於是江別秋什麽都不想了。
訓練場的四周豎著幾根柱子,連接柱子的是無數條細軟的網,網的最高點幾乎到達江別秋的腰部。他後退幾步,加速衝刺,學著方覺進場的姿勢單手撐著柱台跳了進去。
哪知剛落地,不知怎麽沒站穩,腳一崴就往側面踉蹌著要倒下,好險不險被方覺扶了一把。
沒了製服的阻擋,方覺身上的熱度隔著單薄的襯衣,瞬間傳遞過來。江別秋眨眨眼,不僅沒起身,還得寸進尺地往前靠了靠。
方覺的聲音有些無奈:“你急什麽?”
江別秋笑道:“我等這一刻很久了,能不急嗎?”
說來緣分也奇妙。
最開始他想去比格星,黎明塔給他的建議是要麽和哨兵結合,要麽打敗方覺。這麽久過去,前者陰差陽錯地實現了,後者現在也即將實現。
他這麽胡亂地想著,卻不知道,此時兩人的精神海又不知不覺連通起來。
江別秋的所思所想,正通過連結一個不落地溜進方覺的腦中。
方覺眼神微動:“你想打敗我?”
江別秋慫了半秒:“……不行嗎?”
“很好。”方覺拍了拍他的手臂,“來。”
耳邊是方覺低沉的聲線,和略帶涼意的鼻息,撩得江別秋有些心猿意馬。他想也不想,側身飛快在他耳垂上親了一下,然後又飛快地退開。
他眼神發亮,剛才那股煩躁的心情順價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想到要和方覺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江別秋就興奮起來。
但很快,江別秋發現自己失算了。
他不是沒和方覺打過。
在子夜區時,他們就有過兩次交手,但兩次都是江別秋主動,甚至可以說是在方覺毫無預料的時候出手的。哨兵的敏捷和力量出類拔萃,但江別秋從不放在眼裡。
這是第一次,他親自見識到,方覺為什麽會被稱作最強哨兵。
也是第一次發現,以往他跟方覺能打得你來我往,都是方覺在放水。
江別秋的打鬥技巧是在混戰中練出來的,說好聽點是瘋,其實就是毫無章法。而方覺不是,方覺的每一拳每一掌,乃至每一個下盤動作,都是經過長時間系統性過的訓練。
換言之,江別秋的動作在方覺眼裡看起來錯漏百出。
他能根據江別秋的起手動作,看出他接下來是要掃腿還是回身踢,也能事先觀察到江別秋要翻身躲還是轉身回擊。
而在江別秋的視角,就隻覺得自己處處被對方覺壓製著,偏偏還找不到脫離這種壓製的辦法,而對方動作流暢、遊刃有余。
漸漸的,江別秋體力開始見底。
“嘀嘀——”
正在這時,江別秋的手環亮起紅燈。
他被這聲音打得措手不及,動作有半秒的停頓,就這麽半秒,就被方覺抓住空子。
他雙臂一圈,把江別秋整個上半身箍住,而後腰部一個用力,翻身將人壓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兩人摔得地面一震。
雖然有方覺作肉墊,江別秋依舊摔得懵了一瞬,等清醒過來,整個人就被壓製在地,手腳都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方覺清淺地呼吸著,聽起來一絲凌亂也無。恰此時,一滴汗順著江別秋的額角流下來,落在顴骨處。他想也沒想,低下頭用自己的臉貼上去,將汗蹭掉。
等回過神,方覺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
監測手環上的燈亮得有些刺眼,他單手製住江別秋,用另一隻手接通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