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天天往這裡跑。”桑果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容眠在桑寧平常坐的椅子坐下，聲音很低：“你這麽怕我，是因為我姓容？”

　　見桑果猛地一抖，雙手用力攥緊，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容眠：“你是改造體，對嗎？”

　　“監控看了吧？”

　　桑果聲音有些顫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下來，“然後呢，你打算怎麽處理？”

　　容眠：“你為什麽來在這裡？”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想做軍人。”

　　桑果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以為我是來害人的？”

　　見容眠沒說話，桑果點頭，慘笑。

　　“也對，我已經害了一個了。聽說十幾年前，改造體混入軍校，企圖用信息素控制alpha精英，操控他們的行為和對派系的選擇，你會這麽想也很正常。”

　　容眠：“你覺得是你的信息素影響了陳傑，導致他跌落土坡？”

　　“難道不是？”

　　回想到當時的情況，桑果呼吸變得急促，聲音有些哽咽，“我對他說了「滾」，他就真滾下去了！”

　　這話要是其他人聽到一定會發笑，可容眠笑不出來。

　　“你覺得你對陳傑造成了精神控制，讓他按照你說的話去做了？”

　　桑果看著容眠，不解：“你已經知道我是改造體了，還想確認什麽？”

　　容眠淡淡回視：“我要查清楚事情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我把他推下去的！真相就是我們改造體都是害人精！”

　　桑果粗喘，“你現在就可以讓你哥來把我抓走，反正沒有改造體能從你們容家人手裡逃脫。”

　　見他情緒激動，容眠倒了杯水遞給他。

　　當年改造體滲透到帝國各行各業，軍方和王室都沒能幸免，上輩子拚了個同歸於盡也沒能根除，後來哥哥帶著他重生回來，才將局面控制住。

　　在改造體眼裡，容家大概是類似死神的存在吧？

　　“冷靜點。”

　　容眠重新坐回去，和他保持一定距離：“我不是我哥，你不用這麽害怕。”

　　看著遞到眼前的水杯，桑果耳邊回響起新訓那晚，帳篷外傳來的容眠的聲音。

　　不知怎麽的，眼眶突然紅了。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

　　桑果抓著水杯，水卻不停地從水杯裡抖漏出來，“你知道生來就是帝國的罪人是什麽感覺嗎？”

　　“你知道一點點信息素泄露就害怕得瑟瑟發抖的滋味嗎？！”

　　“你感受過信息素會殺死人的恐懼嗎？！”

　　“哪怕我考上軍校，拚命考進年級前十，卻因為一次意外，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我好羨慕你，你出生將門，在優越的環境下長大，父親和哥哥都是帝國的榮耀，大家都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你可能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用盡全力才能找到一絲活下去的縫隙。”

　　容眠看著被子上暈開的一大灘水漬，沉默了許久。

　　“我需要提取你的信息素。”

　　桑果緩了緩，輕笑：“隨你便吧。”

　　容眠喚醒01。

　　手環上的藍色裝飾扣飛到半空，快速變形成一個半弧形檢測儀。

　　桑果看看這個不明物，自己拉開領口。

　　01貼在他的腺體位置：“請不要亂動哦，正在提取——提取80%——提取完畢。”

　　容眠：“測一下匹配度。”

　　01飛回去在容眠身邊變成了金屬小球。

　　“正在比對——比對完畢，匹配度35%。”

　　容眠：“這是最終的準確數值？”

　　01：“就算有誤差，也不會超過1%，您可以永遠相信01大爺！”

　　容眠：“……”

　　桑果看得有點懵，這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可以測信息素，還有匹配度是什麽意思？

　　“帝國不是早就禁止匹配度測試了嗎？”

　　幾百年前，帝國廢除了信息素匹配度機制，將相關的程序全部封禁，並明令規定不允許只因為信息素匹配度高就強迫他人結婚。

　　容眠不在意道：“帝國還禁止人體改造呢。”

　　桑果：“……”

　　容眠的性格是不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匹配度才35%，遠遠達不到控制的標準。

　　這個結果讓容眠松了口氣，現在只等陳傑醒來了。

　　容眠起身：“你休息吧，如果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會再來。”

　　“容眠。”

　　桑果叫住他，“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話我憋在心裡很多很多年，說出來後輕松多了。”

　　桑果頓了頓，看著他的背影笑道：“昨晚的比賽我看了，很精彩。”

　　“以後有什麽想說的也可以跟我說，畢竟我們同一個宿舍。”

　　容眠偏頭看他，“我不擅長安慰人，但還算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以後？”

　　桑果睜大雙眼，“你不讓人抓我回雪星——”

　　所以是雪星出來的？

　　容眠壓下疑惑，淡淡道：“我只是個學生，沒那麽大權限，而且保護軍校生安全也是作為主席的職責。”

　　“已經開課了，早點養好回去上課吧。”

　　走出幾步突然想到什麽，容眠補充了一句，“改改你鬼鬼祟祟的毛病，之前那樣不是更可疑嗎？”

　　桑果小聲反駁：“我沒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