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眠微微皺眉:“思先生,您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是什麽時候嗎?”
“我不姓思,思舜是我爺爺的名字,我們俾雀族都姓俾。”
beta解釋道,“第一次是五十六年前,父親說爺爺從來沒發過那麽大的脾氣,一直記著當時的情況。”
五十六年前?這個時間比爸爸出生的時間還早了好幾年。
容眠在腦子裡捋了一條大致的時間線。
他本以為是外公研究治療腺體病的藥有了成果,加上用基因改良工程造出了爸爸和紀伶,這才讓林權動了歪心思。
可現在看來可能順序不對,林權是先注意到了俾雀族的血,再盯上身為omega腺體研究領域專家的外公,利用外公的科研成果和俾雀族的血搞超級omega。
幾個長老都不敢相信。
要把血賣給外國,誰知道他們會拿去做什麽研究?而且從來沒人告訴過他們!
庫長老還是不明白:“可血也賣不了多少錢啊。”
“沒多少錢?”
子雀渾濁的雙眼看向他,“當時那幾個人出價一百毫升十萬。”
謔——
好高的價格!
長老們倒抽了一口涼氣。
以五十六年前俾雀族的生活條件來說,一萬塊都夠全家吃喝好幾年!
“怎麽會這麽高?”
庫長老驚訝地問,“他們要拿血做什麽?”
“我們問過,那些人隻說拿去治病,但我們不相信,當場回絕了,可沒想到——”
子雀老人眼眶通紅,神色痛苦,“沒過幾天,思舜就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
beta狠狠地瞪向族長扶明,強壓著怒氣等子雀說完。
子雀喘著粗氣,過了片刻才平複下來。
“等那些人第二次來時,扶明已經做上了族長,他把價格講到了一百毫升十五萬,立刻就和那些人簽了合約,為了這事我跟他爭吵過,他當時說族裡太窮了,大家都吃不上飯,希望能帶著族人過上好日子。”
五十年前,那也沒太久,怎麽會連飯都吃不上?
容眠這麽想,也這麽問了。
beta解釋說:“我們族從一百多年前決定封閉,不再和外界往來,一直以來都是自給自足,最開始的那些年窮得吃樹根樹皮,後來把附近的山地都開了荒,情況才稍有好轉,可五十六年前乾旱,糧食大幅減收,不少族人餓死,還有一些人逃竄到了其他地方,爺爺無奈之下決定向外界收購糧食,可是手裡沒錢。”
子雀低下頭,沒有焦距地看著地面。
“他跟我保證,只要囤夠族人吃兩年的糧食錢就不賣了,我本想著只是抽點血的話也沒什麽,連眼前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又怎麽管得了別國拿去幹什麽,說不定真的是治病呢?”
“第一次,我們叫了幾個長老一起,湊夠了一千毫升血,當時就拿到了一百五十萬。”
子雀聲音顫抖,“一百五十萬啊,能買多少糧食?”
在場的長老大多都經歷過那幾年的饑荒,感受過餓肚子的折磨,聽到這話都很難受。
“怪不得族長一換馬上就有糧食發了。”
庫長老看向子雀老人,張了張嘴,沒敢繼續說下去。
“你們想說這是好事對吧?”
子雀老人似乎從他們的眼神裡察覺出了什麽,笑容苦澀,“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只是思舜族長一人被殘害,大家都得到了幸福,也不能算是最壞的結果。”
“殘害?”
庫長老疑惑地問,“不是意外嗎?”
“我本來也以為是意外,直到後來有一次和扶明喝酒,他可能太高興了,就把這事給說漏了嘴。”
子雀看著扶明往牆角縮,脫相的臉一直低著,不敢面對他,“為了那些錢,他故意約思舜去山上挖草藥,把人推了下去。”
沉睡的記憶被粗暴地撕扯開,鮮血淋漓地展現在面前,扶明呼吸急促,怒聲說:“是他活該!有人送錢上門他不要,眼睜睜看著族人餓死,他該死!”
要不是容光他們在場,beta就要過去踹死他。
“那你呢,你很高尚?”
扶明:“我至少讓族人吃飽飯了!”
容眠示意雙方都冷靜,突然覺得丹斯軍方的身份真好用,一開口,雙方全都閉嘴了。
他看向子雀老人:“所以你們就靠賣血發家致富了?”
“哪那麽容易?”
子雀老人搖頭歎息,“第一批血在一個月後被退回來,都不合格,他們要得腺體病的omega的血,因為錢已經花了,我們只能上門去求家裡孩子生病的人家,騙他們來獻血,就說是身體檢查。”
“這次血沒再退回來,那些人也沒了消息,扶明說祭祀殿破破爛爛的,想要重新修一下,可手裡的錢大多都買了儲備糧,剩下的錢只夠簡單修繕的。”
說到這裡,子雀老人雙眼含淚,“沒想到時隔三年那些人又找過來了,我們已經嘗到賣血的甜頭,這次立刻就答應了,沒想到這是災難的開始——”
庫長老等人面面相覷。
災難?他們印象中並沒有什麽災難啊。
“跟祭祀時給孩子們喝的那個藥有關?”容眠問。
他這一說,長老們瞬間想到了什麽,臉色立刻就不好了。
“沒錯。”
子雀老人點頭,“族裡有很多生下來就有腺體病的孩子,這種草藥可以緩解他們的症狀。扶明喪心病狂,為了賣更多的血,竟然讓健康的孩子也喝藥!因為計量太大,當晚就有個孩子不行了,可奇怪的是這種血竟然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