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將闌:“……”
好個屁的兄弟。
盛焦沒理會他們的插科打諢,冷聲說:“應琢心思不純,傀儡一貫為陰詭之物。”
奚將闌瞪他一眼,對酆聿說:“你告訴他,我本是被五顆天衍珠斷定的罪人,陰毒之人自然愛陰詭之物,理所應當。”
酆聿:“……”
酆聿夾在兩人之間左右為難,但這熱鬧實在刺激,他又舍不得出言打破,隻好強忍齜牙咧嘴的笑意,屏住呼吸看兩人吵架。
本來以為盛焦還會像年少時那樣當個鋸嘴葫蘆一言不發,隻讓奚將闌在那唱獨角戲,但沒曾想盛焦竟然眉頭緊皺,開口道:“不會。”
酆聿倒吸一口涼氣。
天衍在上,悶葫蘆會吵架了!
……雖然吵得驢唇不對馬嘴。
奚將闌一聽這個“不會”就想笑,重重哼了一聲。
盛焦不是個多話的性子,見他不配合當即揮開酆聿,沉著臉去搶他手中的木頭人。
奚將闌噔噔噔後退數步,警惕看他:“我玩個木頭小人你還要管我?你是我爹我娘還是我道侶啊?”
盛焦的手一頓。
酆聿也不去攔,眼眸閃爍著“打起來打起來”的期待光芒。
盛焦五指一勾,毫無靈力的奚將闌猝不及防摔飛到他懷裡。
奚將闌:“……”
酆聿:“哦哦哦!”
奚將闌沒想到盛焦當著酆聿的面竟敢如此強硬,空著的一隻手被抓著高高抬起,寬袖層疊到臂彎間,握著手腕的那隻大手宛如鐵鉗,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我!”即使如此,奚將闌還在拚命將木頭人往腰後藏,“只是一個木頭人,難道我也犯了獬豸宗哪條清規戒律?”
盛焦面無表情:“你心中有數。”
“我有什麽數?”奚將闌用力去踩盛焦的腳,怒氣衝衝地瞪他,“還是說天道大人又要斷我罪?那您拿出天衍珠斷便是了,直接給我一道雷罰誅殺了我,正好應了讓塵的天機。”
盛焦:“你……”
酆聿聽著話頭不對,也不看戲了,忙上前一把將奚將闌解救下來,不滿地看著盛焦。
“他從小就愛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不過一個木頭小人,玩玩又怎麽了?你實在擔心應巧兒之物陰詭,好好探查一番不就成了,動手算什麽啊?”
奚將闌被捏出一圈烏青的手細細發著抖卻還在抱著木頭小人,羽睫微顫,看起來受了天大委屈。
他微微側著身,俊美的側顏簡直像是神工鬼斧的傀儡,艶麗得過分。
盛焦沉默不語。
酆聿雖然平日裡不待見奚將闌,但只要對盛焦,就會立馬一致對外,怒氣衝衝朝他噴火:“什麽叫他心中有數,這木頭小人難道有什麽玄機?你還明搶掐他,你看把他爪子給掐的,下死手啊你?!”
奚將闌濃密的如鴉羽的睫微微一顫,竟然悄無聲息落下一滴淚。
盛焦一愣。
直到淚水落在手背上奚將闌才反應過來,厭惡地用手蹭掉。
饒是盛焦再了解他,一時竟也分辨不出來他那滴淚到底是真是假。
似乎察覺到盛焦的視線,奚將闌偏頭看來,突然勾唇一笑。
盛焦:“……”
酆聿大概是看熱鬧看多了,一張嘴嘚啵嘚啵不帶重樣地數落盛焦半天,似乎還能再罵個三天三夜。
盛焦沉著臉一揮手。
奚將闌手背一痛,被打得往後退了半步,手中木頭小人猝不及防掉落在地上。
酆聿炸了:“盛無灼!你想打架是不是?!我告訴你!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抗揍!”
盛焦:“……”
盛焦實在忍不了酆聿的聒噪,面無表情屈指彈出一道靈力。
奚將闌眼眶微紅地蹲著正要去撿木頭小人,卻見盛焦金色靈力倏地落在木頭小人的眉心處,瞬間光芒大放。
一聲“砰”的悶響。
酆聿還在罵,被動靜驚得低頭一看,突然沉默了。
木頭小人的禁製已被強行解開,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渾身是血、四肢扭曲的人類身體,面容的汙血混合著枯草似的亂發糊在腦袋上,根本看不出是誰。
奚將闌:“……”
酆聿:“……”
酆聿沉默許久,才抖著嗓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奚將闌:“……你從方才一直在、在掰的是……個人?”
怪不得那木頭四肢掰斷、頭骨捏碎的聲音那麽瘮得慌。
敢情竟是個真人偽裝的傀儡!
想到奚將闌若無其事掰“木頭小人”的架勢,酆聿當即渾身發麻。
奚將闌偽裝的委屈還未散去,甚至平添幾分無辜,他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晃了晃,小聲說:“但是他渾身血汙,若是不變成木頭小人,會弄髒我的手。”
酆聿:“……”
盛焦:“……”
酆聿雞皮疙瘩蹭蹭冒。
所以把活生生的人變成木頭,就能心安理得折磨了?
“絕、絕兒。”酆聿幽幽道,“咱們還是出去後就直奔藥宗吧,我感覺你怕也是有點大病。”
奚將闌乖巧地笑:“嘻嘻。”
酆聿被他“嘻”得頭皮發麻,滿臉痛苦地蹲在他面前檢查地上的倒霉蛋:“我親娘啊,天衍在上,這人能活著當真是個奇跡啊。”
奚將闌逃避似的根本不看盛焦,視線一直落在酆聿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