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溫山弟子凋敝,偌大山峰上如今只剩下晏聆一家和收養的小晏月。
晏聆飛快換了身衣裳,拉著衣襟還沒系好的晏月蹦著跳著去晏溫山的行舫。
那是門派多年前留下的,古樸精致,一綹靈力就能支撐飛到中州城。
朝夫人和晏寒鵲已等候多時,晏聆抱著晏月蹦上去,高興得眉飛色舞。
“走啦出門啦!”
行舫緩緩飛起,越過巨大山脈,半日便到了中州城。
晏寒鵲沉默寡言,哪怕在行舫上也只是打坐修煉,晏聆在他身邊爬來爬去,吵吵鬧鬧也充耳不聞,隻當他不存在。
終於,行舫停落。
晏聆在高處時就瞧見中州城似乎比往常還要熱鬧,四處張燈結彩,還未入夜焰火劈裡啪啦放個不停,瞧著不像是過乞巧,倒像是在祝賀似的。
晏聆蹦下行舫,拉著晏寒鵲的手雙眸放光往外跑。
“爹,那是什麽?”
“爹,爹,我能買來玩一玩嗎?”
“爹啊!”
晏寒鵲低頭瞥他一眼,丟給他一塊靈石,讓他自己揮霍去。
晏聆抱著他的胳膊笑個不停,不再搗亂地道:“爹,今年乞巧怎麽和前幾年不太一樣,陣仗如此之大?”
中州長街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大概是看到孩子問,旁邊有個男人好心地為他解答。
“是中州城那位奚家的小少爺過生辰呢。”
晏聆好奇道:“奚家?”
“是啊。”男人笑著說,“奚家本不是太大的世家,天衍的天級相紋也沒幾個,素日裡倒是安穩。但今年奚絕十二歲,剛好是那位紈絝小少爺覺醒相紋的日子。聽說是奚絕小少爺自己提出要大肆操辦,奚家將他寵得無法無天,哪會拒絕?”
晏聆一聽是有天衍靈脈的世家,便乖乖地不再說話。
哪怕沒心沒肺如他,也知道有天衍世家和他們是雲泥之別。
就在這時,長街上人群往左右街邊散開,讓出一條道兒來。
晏聆被人群擠得差點跌倒,想要探頭探腦地看卻又因個兒矮根本瞧不見。
晏寒鵲默不作聲將他抱起來。
晏聆終於看到熱鬧。
長街上有好幾隻獨角獸馱著一座精致華美的行芥,懸掛著燈籠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奚”字。
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撩開雅致窗簾,露出一張恣睢張揚的小臉來。
——那是奚家小少爺,奚絕。
驕縱的小少爺唇紅齒白,一看便是常年養尊處優瓊堆玉砌才能養出來的貴公子,奚絕橫掃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眸中全是高傲。
晏聆扒著晏寒鵲的肩膀,高高興興看熱鬧。
無意中,紈絝小少爺奚絕目空一切的眼神和晏聆對了一下。
晏聆疑惑地眨了眨眼。
奚絕嫌棄地收回視線,哼道:“鄉巴佬。”
晏聆眼尖地看到他的唇形,頓時氣得往後仰倒,差點從晏寒鵲懷裡翻出去。
目中無人的狗紈絝!
第75章 靈級相紋
乞巧熱鬧非凡。
被罵了句“鄉巴佬”,晏聆不悅一會,很快又沒心沒肺地同晏月瘋玩起來。
長街上皆是人,夜幕降臨。
兩個半大孩子玩了半天,終於知道疲倦,蔫噠噠坐在長橋邊的石凳子上,托著腮看著人來人往。
晏寒鵲不想給兒子花錢,卻花重金買了一支鴛鴦釵,持著朝夫人的手,垂著眸將釵插在松散發髻中。
晏聆笑嘻嘻地說:“那釵真好看呐。”
晏月瞥了一眼花裡胡哨的鴛鴦釵,心想哪兒好看?
朝夫人唇角抽動,也心想:“可真醜啊。”
但晏寒鵲那張常年冷若冰霜的臉上隱約浮現一抹期待,朝夫人沉默好一會,才誇張地扶著醜發髻,熟練地敷衍他:“真好看,我喜歡,寒鵲的眼光果真不錯,真配這個發髻和簪子。”
晏寒鵲難得被誇得飄飄然,眸中閃現淡淡笑意。
晏聆偏過頭,學著朝夫人的模樣深情地對晏月說:“真好看,我喜歡。”
晏月抿著唇笑。
耳畔隱約有木輪滾落地面的聲音,晏聆還以為有賣好吃的小攤車,忙高高興興轉頭就看。
卻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孩子推著輪椅嘴中口中在說些什麽,輪椅上溫溫和和的孩子眸中全是無奈。
讓塵淡淡道:“你覺得那個奚家的少爺能覺醒什麽相紋?”
橫玉度搖頭:“不好背後議論他人。”
讓塵隻好問:“你的生辰不也快到了,那你想覺醒什麽相紋?”
“我什麽都好。”橫玉度笑著說,“像我這種廢人,無論覺醒什麽怕是都沒什麽大用,不如沒有的好。”
讓塵蹙眉:“不許這麽說。”
橫玉度笑笑:“那你呢?”
讓塵想了想:“我也想不出來,總歸玄級天級就差不多,靈級就別想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
晏聆見不是吃的,失望地移回視線。
晏寒鵲和朝夫人在談情說愛,晏聆百無聊賴看了一會,發現坐在路邊聽各種人的聲音好像很有趣。
萬物百態,只是從路邊而過的幾息就能看到無數人一生的簡短碎片。
這種感覺極其奇妙。
晏聆見一時半會回不了家,索性興致勃勃地托著腮看著路邊路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