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溫孤白像是猛地反應過來,悚然看向玉頹山。
現在的雷譴威力……
和夢境中的雷譴全然不同!
溫孤白不可置信道:“你在「夢黃粱」中偽造了「堪天道」殺奚將闌?!”
玉頹山無辜道:“啊?什麽啊?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溫孤白咬緊了牙。
「堪天衍」能夠偽造任何靈級相紋,但卻並非逆天的徹底還原靈級相紋。
夢境中殺了奚將闌的「堪天道」雷譴明顯只是化神境或還虛境,不像現在頭頂這個,是徹徹底底能將人劈得神魂都成齏粉的大乘期雷譴。
“你恨奚將闌奪了你的人生,”溫孤白像是看透了他,冷冷道,“……也想我死。”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玉頹山要製造「夢黃粱」這種無用的相紋。
因為在黃粱夢秘境,無數修士的神魂都在其中,就算在夢境中隱真正的天衍珠斷案,招來雷譴雷劫也不會第一時間劈落。
一旦雷譴無差別劈在「夢黃粱」上,其中的所有修士神魂都會隨之魂飛魄散。
玉頹山是早就想好綁了一堆修士神魂進夢境,好讓天衍珠的雷譴投鼠忌器,不敢擅自劈下雷劫。
先在夢中殺奚將闌,再殺溫孤白。
真是每一步都是好算計。
溫孤白看破玉頹山後,猛地意識到玉頹山還在奚將闌身上下過「禍水引」。
玉頹山壞笑起來,沒等溫孤白反應過來,雙手猛地掐訣。
——禍水東引。
轟然一聲,在天空中逡巡不去的雷譴似乎終於尋到罪魁禍首,駛入破碎朝著溫孤白頭頂而來。
溫孤白厲聲道:“玉頹山!”
玉頹山像是對自己的手指產生極大的興趣,隨口道:“別喊,我聽不著。”
大乘期盛焦引來的雷譴根本無法和夢境中的相比,形成的雷譴圈瞬間籠罩黑壓壓的陰影,將方圓一裡的人全部驅除離開。
只剩玉頹山、盛焦、溫孤白三人。
溫孤白溫和面容早已撕破,身形宛如疾風瞬間出現在玉頹山面前,手指如鉗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榕樹上。
“砰——”
參天榕樹被撞得樹葉簌簌往下落,粗壯樹根幾乎裂開一條縫隙。
溫孤白已恢復理智,冷靜又瘋狂,孤注一擲掐住玉頹山纖細的脖子,用盡全力幾乎將玉頹山脖頸掐斷。
“奚將闌如果真死了,禍水引你又是如何發動的?”溫孤白冷冷道,“你同他一起算計我,想要將所有事推到我身上撇清你們倆的乾系。”
玉頹山哪怕即將被殺,也是嬉皮笑臉的,他伸出手捏了一綹頭髮絲似的神魂。
“我留了他一綹殘魂。”
溫孤白一愣。
“啪。”玉頹山手指微微一用力,直接將那縷神魂捏碎,笑嘻嘻地說,“現在,他死透啦。”
溫孤白面無表情看他。
這個瘋子……
“你抓著我沒用。”玉頹山優哉遊哉地道,“如今十三州天衍越來越少,我又是「堪天衍」,天衍舍不得我去死。”
說著,他甚至張開雙手,病態地縱聲大笑。
“要不來試試看,能不能殺了我?”
溫孤白徹底被激怒,厲聲道:“奚絕——!”
玉頹山笑得更大聲了。
臉上被之前盛焦打出幾道裂紋的面具終於支撐不住,在溫孤白殺意的逼迫下,突然“哢噠”一聲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從那張臉上落下。
始終冷眼旁觀的盛焦倏地一怔。
那張臉和奚絕一模一樣,只是五官已長開,成熟又邪嵬,和奚將闌的少年感全然不同,放肆大笑起來幾乎讓人不寒而栗。
“奚絕……哈哈哈!”
玉頹山金色眸瞳留下滾燙的熱淚布滿臉龐,在煞白雷光下,他近乎癲狂地大笑著:“原來你們還記得啊,我還當‘十二相紋’才是我的名字呢。”
溫孤白:“你……!”
“溫掌尊。”
玉頹山滿臉淚痕地衝他笑,神情乖戾邪氣,在轟雷陣陣中壓低聲音,乖巧地說:“替我向我爹娘問好啊。”
話音剛落,醞釀多時的大乘期雷譴重重落下!
溫孤白瞳孔劇縮。
蜿蜒曲折的巨雷霍閃過,從萬丈高空轉瞬便至地面,轟的一聲驚雷平地起。
那一瞬間,方圓數百裡的天幕雪白一片,周遭一陣詭異的安靜。
煞白光芒竟然延續十息,才一點點被收攏到天邊。
無數修士不明所以,還當是哪位大乘期大能飛升。
秘境入口。
就連盛焦也被雷光晃了下眼睛,等到四周恢復安靜時,還能聽到玉頹山的笑聲。
盛焦定睛看去。
玉頹山孤身站在那,以他為中點被雷劈過的焦痕遍地,蜿蜒蔓延至方圓一裡,甚至還在劈裡啪啦發出絲絲灼燒之聲。
溫孤白甚至都未用盡全力抵抗,便已在雷譴下魂飛魄散。
如果這道雷譴當真落在奚將闌身上……
玉頹山毫發無損,甚至連一根頭髮絲都沒被傷到,他笑得直咳嗽,懶洋洋地理了理沾了灰塵的衣袖,偏頭笑嘻嘻地看來。
明明玉頹山和奚將闌的臉長得極像,但盛焦卻不覺得熟悉,隻覺厭惡排斥。
他眼神冰冷,漠然道:“奚將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