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行齋第三年外出歷練時,陰差陽錯遇到一個惡貫滿盈的獬豸宗逃犯。
當時諸行齋八個少年対獬豸宗有種莫名其妙的推崇,隻覺得穿那身獬豸紋黑袍好英勇哦,便自告奮勇幫獬豸宗執正逮逃犯。
最後順利無比成功逮到。
只是這逃犯太過罪惡滔天,獬豸宗執正追捕了好幾年,估摸著怨恨上頭,定了罪後竟直接就地格殺。
那是驕縱的小少爺第一次見殺人。
其他人也都嚇了一跳,有的膽小的轉過身不敢看,但小奚絕握著春雨劍,呆呆傻傻地見著一地鮮血和苦苦掙扎最後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罪犯。
盛焦察覺到不対,衝上前將奚絕僵硬的身體扯過。
稚嫩的手捂住小少年拚命瞪大的眼睛。
不知為何,奚絕像是嚇丟了魂似的,酆聿畫了一堆陣法給他叫了半個時辰的魂兒也沒將他喚醒,最後還是溫掌院過來將他接走。
自那之後,奚絕便每回遇到雷便會被驚得走魂。
諸行齋的人最開始都沒學會定魂訣,沒有完全防住的雷雨夜,七個人都會拎著燈籠滿天衍學宮的各種找奚絕的魂。
應琢蹙眉。
怪不得天衍學宮時,每次雷雨天諸行齋的人都像是發了大病似的在草叢角落各種東翻西找。
奚將闌沒好氣道:“我可是嬌生慣養的小仙君,見血受驚又如何,誰像你們一個個沒心沒肺。”
酆聿說:“是是是,小仙君有心有肺,當時還嚇得鑽盛焦懷裡嗷嗷哭哈哈哈。”
奚將闌:“……”
臉都丟沒了,奚將闌牌也打不下去,尋了個幽間悶頭鑽了進去。
三個人也沒辦法打牌,隻好各自散了回去玩犀角燈。
應琢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諸行齋那群礙事鬼,便端了一堆精致可口的糕點輕輕敲開奚將闌的門。
奚將闌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啊?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應琢失笑:“我給師兄拿了點糕點。”
奚將闌悶悶道:“我不愛吃糕點。”
這便是委婉拒絕。
應琢何其了解他,也不敢擅闖,隻好失魂落魄地離開。
沒一會,奚將闌的門又被敲了敲。
奚將闌煩得要命,還以為是應琢,怒氣衝衝地赤腳下床,砰的打開門就一腳踹過去:“我都說了不吃,擾人清夢你……”
還沒罵完,就対上盛焦那張冰塊臉。
奚將闌:“……”
奚將闌緩緩將腳收回來,不自然地道:“你……你有、有事嗎?”
盛焦將一塊桂花糕遞給他,用動作問他:吃?
奚將闌一言難盡看著那塊乾乾巴巴一看就很廉價的桂花糕,嘴中不知嘀咕了句什麽,劈手奪過來將門打開,讓盛焦進來。
在床上吃這乾桂花糕怕是會掉渣,奚將闌便抱著膝蓋縮在椅子裡兩隻爪子抱著小口小口啃著,看天看地看桂花渣渣,就是不看盛焦。
他在為那個一時偷懶而起的花魁名字“蘭嬌嬌”感覺到心虛。
“不過也沒大事兒吧。”奚將闌自欺欺人地心想,“我就是想宰那個姓曲的縮頭長老,況且都是三年前的破事兒,本花魁早已‘從良’,就算知道蘭嬌嬌也懷疑不到我頭上吧。”
嗯,很合理。
奚將闌剛安撫好自己,臉又綠了。
他差點忘了,當時和盛焦吵架時,他好像暴露過自己在南境花樓當花魁的事。
奚將闌:“……”
完了。
天衍珠又得多加幾個「誅」了。
奚將闌越想越煩躁。
當時他一心想殺曲長老,根本沒做他想就去紅塵識君樓宰人,當時的他怎能料到有朝一日能和盛焦一起故地重遊呢。
只希望不要有人將“蘭嬌嬌”這個名字給捅到盛焦面前才好。
奚將闌思緒翻飛,啃桂花糕啃得滿臉都是都沒發現。
突然,盛焦朝他伸出一隻手。
奚將闌嚇了一跳。
盛焦嘴唇輕動:“前方一裡有雷雲。”
說著,將奚將闌耳朵上的瓔珞扣耳飾輕輕解下來。
“哦,哈哈。”奚將闌繼續心虛地啃桂花糕。
他本以為盛焦有什麽大事同他商議,但等他啃完那塊乾巴巴的桂花糕噎得都要翻白眼了,盛焦也一個字沒吭。
“說話啊。”奚將闌臉皮厚,心虛一會又泰然自若,拍了拍身上的糕點渣,“你又不食人間煙火也不常常說話,長著嘴到底幹什麽的?嗯?悶葫蘆?”
盛焦:“……”
盛焦沉默看他好一會,突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奚將闌更迷惑了。
他到底幹什麽來的?
只是為了看他啃糕點?
奚將闌也沒想太多,他沒犀角燈玩,隻好將外袍脫掉爬上床去睡覺來消耗時間。
他身子不好,睡覺又沉,本以為能一覺睡到南境,但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正在自己床邊。
奚將闌睡眼惺忪,含糊看了眼,發現盛焦正坐在床頭,垂著眸安安靜靜看他。
“你……”
他想說話問問盛焦來做什麽,一張口卻是一陣急促喘息。
這時奚將闌才後知後覺已是子時,「棄仙骨」的後症還在。
但這次發作比前幾次要好了太多,盛焦磅礴的靈力順著靈台灌入枯涸渴求著「棄仙骨」的經脈中,止住他迫切的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