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聿嚇瘋了,他不會水,靈力又完全不能和於邇對抗,只能哆嗦著手掐著靈力去尋溫孤白。
突然,一道漆黑人影猛地躍入水中,瞬間不見了人影。
酆聿一愣。
盛……盛焦?
奚絕渾渾噩噩,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弱,迷糊的視線中隱約有個龐然大物朝他緩緩遊來。
“真醜啊。”奚絕還有心思瞎想。
就在他微微閉眼任由自己往下墜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在不著實處的水中猛地用力,將奚絕單薄身形強行扯到懷中。
奚絕一愣,迷茫抬頭。
盛焦面容皆是冷意,天衍珠靈力並不充沛,散發黯淡微光凝成單薄結界護住兩人。
於邇渾身鎖鏈稀裡嘩啦作響,猙獰撲來。
“砰——”
奚絕嚇得一把抓住盛焦的衣襟,嗆出一口氣來。
於邇只是一下便將盛焦的天衍珠結界徹底撞碎,盛焦唇縫繃緊,全然不顧重傷的五髒六腑,用力帶著他朝水面遊去。
於邇不死心,這次直接張開血盆大口妄圖將兩人直接吞下腹。
奚絕呆愣許久,突然像是不耐煩似的,面無表情伸出手,金色靈力倏地從掌心撞出,轟然撞在於邇眉心。
“滾開!”
那處似乎是凶獸死穴,也不知道奚絕是如何找到的,只是輕輕一道靈力便將它擊得慘叫一聲,龐大身體掙扎翻滾。
盛焦趁著機會和往上蕩漾的水流,瞬間抱著奚將闌破開水面。
***
“盛……盛焦!”
奚將闌猛地伸手攀住面前人的脖頸,渾渾沌沌地呢喃著:“盛焦,盛焦救……”
一股桂香彌漫鼻息,混合著濃烈桃花香,將奚將闌嗆得咳了一聲。
他已從夢中回憶驚醒,呆呆怔怔抱著一個人,渾身發抖許久才終於緩過神來。
盛焦正垂眸看他,黑沉眸光好似十年如一日,從未變過。
奚將闌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正蜷縮著雙腿躺在盛焦懷中,雙手還不知羞恥勾著人家的脖子。
盛焦冷淡道:“做噩夢了?”
奚將闌剛剛醒來,渾身懶洋洋的,他臉皮厚,也不覺得方才還對天道大人喊打喊殺封了人家靈力、現在又躺在人家懷裡睡覺有什麽不妥。
他靠在盛焦身上,含糊道:“沒有。”
盛焦沒拆穿他顯而易見的謊言。
奚將闌隻覺渾身疲倦,隨意瞥了一眼,發現兩人似乎正在一處桃林中,四面八方全是灼眼的粉色,上面竟也看不到天幕。
“這是哪裡?”
盛焦言簡意賅:“幻境。”
華麗繁瑣的牡丹花魁衣袍還裹在身上,奚將闌嫌繁重,一邊解一邊隨口道:“奚明淮的記憶應該在此處,等會得找一找。”
盛焦“嗯”了一聲。
奚將闌坐在盛焦懷裡解了半天才終於將裡三層外三層的花魁外袍解下,他隻著雪白衣袍輕松站起身,四處張望:“這幻境多大?不會像申天赦那樣得找許久吧?”
盛焦將花魁衣袍疊好搭在小臂上,聞言淡淡道:“靈力。”
奚將闌似笑非笑看他:“給你靈力,那五十顆珠子肯定要我吃苦頭,我才不給。”
盛焦說:“不會。”
奚將闌:“不給。”
兩人僵持不下,隻好決定邊走邊找。
四處皆是一望無際的桃花,且每一棵都是參天大樹,桃花開到頭頂遮天蔽日。
奚將闌隨手掐了枝桃花,枝剛折斷便化為粉色齏粉落在掌心,桃花桃樹皆是虛假幻影,只要找到唯一的能摸得到碰得著的,定然是奚明淮的記憶。
“盛宗主。”奚將闌漫不經心碾著掌心的細碎齏粉,隨口道,“這六年,你見過溫掌院嗎?”
盛焦蹙額:“甚少。”
盛焦連諸行齋同窗都很少見,一門心思只顧獬豸宗公事,就算每年諸行齋相聚也從未參加過。
奚將闌淡淡道:“是嗎?”
盛焦不明所以,沉聲道:“想問什麽?”
奚將闌身著白衣,在一片桃花紛飛中微微側身,含笑看著他,沒頭沒尾地突然問了句:“……那你想過我嗎?”
盛焦一愣。
奚將闌緩步走到他身邊,認認真真地注視盛焦眼眸。
他不再巧言令色、狡黠難以捉摸,而是一種撕破所有偽裝的溫柔,輕輕地重複。
“盛無灼,你想過我嗎?”
盛焦心臟倏地一縮。
見盛焦不回答,奚將闌換了個說法。
“你思念我嗎?”
盛焦眸瞳微微渙散又收縮,似乎壓抑在冷若冰霜皮囊下的七情六欲在翻滾著想要衝出,但遭受過申天赦的雷劫卻死死壓製著他。
盛焦五指幾乎捏碎了。
突然,一旁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說什麽呢?”
奚將闌一愣,滿臉麻木地回身。
柳長行不知在那看了多久,手中正拿著一個粉色桃子,滿臉迷茫地看著他們:“你們不是好幾天就重逢過了,怎麽現在才敘舊?而且思念這詞兒怎麽怪怪的?”
奚將闌:“……”
盛焦:“……”
奚將闌面無表情道:“你怎麽進來了?”
柳長行皺眉:“你這話怎麽聽起來還挺不樂意?我要不是擔心你出事,至於跟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