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將闌厚著臉皮笑著小聲說:“怎麽,這才半日不見,盛宗主就想我了?”
盛焦眸子冷淡:“路上遇到你一位故人。”
“誰啊?”
“玉頹山。”
奚將闌:“……”
奚將闌乾笑道:“我哪兒和他是故人啦?”
“奚將闌。”盛焦瞧見他這麽小心虛的模樣,手指輕輕在他眼尾紅痣上一撫,冷冷道,“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和我說嗎?”
奚將闌深情地握住他的手腕:“我心非冷石,思慕盛無灼。”
盛焦:“…………”
柳長行、倦尋芳、春雨冬融:“……?”
柳長行臉色綠油油地勸說:“阿絕,這種玩笑話年少時說說就算了,如今都已及冠多年,別總說這種話平白惹人誤會。”
此言一出,其他五人又將一言難盡的眼神投向他。
柳長行:“啊?我說的合情合理啊,本就如此,都二十六歲,不是孩子了。”
眾人:“…………”
奚將闌幽幽地說:“哥哥,哥哥你還有事嗎,實在沒事的話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柳長行立刻悲傷地說:“劍宗不待見我就罷了,怎麽連獬豸宗也不能留我半日嗎?我竟然如此惹人嫌嗎?罷了,我走就是,不待在這裡打擾你們。”
奚將闌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柳長行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來師尊吩咐的正事,滿臉淚痕地轉身,擦乾眼淚又是剛毅的劍修。
“哦對還有個正事沒說呢。”柳長行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玄鐵羅盤模樣的傳訊法器:“無灼,我師尊想同你談一談。”
奚將闌心中一咯噔。
劍宗宗主?
為何要找盛焦談?
奚將闌眸子一轉,正要插科打諢混過去旁聽,盛焦卻早就料到他的手段,抬手拎著他往內室一扔,讓冬融守好此處別讓他偷聽,隨後拂袖而去。
奚將闌:“……”
獬豸宗正廳。
柳長行將法器放置桌案上,微微調試上方機關陣法,只聽到哢哢幾聲脆響,一股靈力憑空而起,悄無聲息化為一道虛幻人影。
劍宗宗主柳空厭已是數百歲的大能,因結嬰時間早,模樣甚是年輕,但眼眸中卻已是看破紅塵的冰冷滄桑。
盛焦和柳長行微微頷首行禮。
“盛宗主。”柳空厭甚至連寒暄都沒有,直接開門見山,眉梢全是常年不見的冷意,“荀娘「望鏤骨」抽出的記憶,當真有異樣?”
盛焦言簡意賅:“是。”
柳空厭漠然道:“我南境之人本無資格去插手中州之事,只在此奉勸盛宗主一句,過剛易折。奚家之事能避再避,以免遭人利用,徒添因果。”
盛焦眸子輕動,突然道:“當年十二相紋之事,您可有參與?”
即使是分神而至,盛焦依然敏銳察覺到柳空厭古井無波的眼瞳縮了一瞬。
柳空厭冷冷道:“你知道了?”
盛焦默不作聲。
柳長行滿臉茫然,卻也不敢打擾尊長講話,只能提心吊膽地候著。
“中州除了藥宗,怕是都有參與此事,我劍宗不屑與那等烏合之眾為伍。”柳空厭冷笑一聲,“——盛宗主,你盛家也參與其中。只不過盛終風人太過愚蠢,奚家透露給他的許是只有皮毛。”
而那些皮毛也不知盛終風有沒有弄明白。
盛焦目不轉睛看著他。
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狐狸,說話滴水不漏,重點半個字都沒透露。
好在盛焦知道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線索。
當年中州那些人之所以對奚家如此阿諛奉承百般討好,是因為玉頹山那個靈級相紋「堪天衍」,或許私底下還對「堪天衍」做了某種違背天道的肮髒之事。
那玉頹山想要聯合溫孤白屠戮奚家,也有了由頭。
柳空厭冷冷注視盛焦,似乎知道和他這種倔脾氣沒什麽可說,沉著臉截斷法器上的分神。
等到師尊消失,柳長行才吐出一口氣,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麽?十二相紋?阿絕的相紋你知道是什麽了?”
盛焦冷冷道:“那不是奚絕的相紋。”
柳長行更加茫然,但還沒等他多問,盛焦已快步離開。
柳長行:“……”
他果真不受任何人歡迎,不如早早離去了好。
***
清澂築。
奚將闌正在小心翼翼地挨到春雨身邊,小聲說:“春雨啊。”
春雨坐在蒲團上打坐,十分有盛焦的氣勢,看的奚將闌又發怵又想逗他說話。
“那個盛宗主手上的傷……”奚將闌乖巧地笑,“劍意要如何引出來啊?”
冬融銅澆鐵鑄,臉都被揍花了卻還是笑著趴在窗台上往裡探著腦袋看:“對啊就是啊,我主人都被那個傷折磨這麽多年,傷好了崩、崩了好,我都擔心他會失血過多而亡。”
春雨被雙重聒噪煩得手指一直在敲膝上的劍鞘,似乎想一打二,揍得牙都豁了看他們怎麽說話。
奚將闌:“春雨啊。”
冬融說:“春雨啊。”
春雨霍然起身,一把抓住奚將闌的爪子,握著劍鞘就往上抽。
“救命啊!”奚將闌拚命撲騰,那劍鞘還沒落到他手掌上就慘叫得像是被斬斷了爪子似的,還破了音,“春雨,春雨息怒!我就是想問這一個問題,問完我保證安安靜靜當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