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下心腸,堅決道,“不放。”
“兩個選擇。”
“要麽你自己冷靜下來收回能力,要麽……”
頓了頓,池曜聲音非常之輕,“就這麽著吧。”
時星不理解,“什麽叫就這麽著?”
深深凝視著時星,向著伴侶俯身再靠近,明明是個繾綣的動作,池曜的話卻殘忍又現實道。
“自然是我被你吸乾精神力。”
“你也停不下來,吸收太多的能量後,精神海崩潰。”
時星瞳孔地震,“你身體會崩解的。”
會死的。
池曜平靜,“嗯,你精神海不是也會崩潰麽,一樣的。”
時星震撼於池曜能輕松說出這種話,胸膛大起大伏,腦子竟是罕見的一片空白。
池曜口吻卻有一種超脫的從容,“你是我從樹巢帶出來的,沒有你出了事,我這個責任人還好好的道理。”
“再說,帝國意外死亡的藍星人,基本都是和伴侶死在一起的。”
頓了頓,對時星勾了勾唇角,竟然還能露出些微笑意,玩笑道,“能死在一起也挺浪漫。”
看著那個笑容,時星像是被什麽定住,繼而不可控地戰栗起來。
“不要,不要說這種話!”
意識到池曜並不是開玩笑,時星連牙關都在打顫。
心底終於升騰起無可描摹的恐懼。
甚至比面對變異星獸時更甚。
池曜笑容收斂,再次不容置喙,給出他能提供的唯一選擇道,“那你收回能力,停下。”
被逼到絕境,知道再沒有商量的余地,時星點頭,淚水不可控的外溢,終於順著池曜應聲道,“我控制,我能控制住的。”
見時星思維轉過了彎兒,池曜心下松了口氣,“好,時醫生救我。”
語聲甚至還帶有兩分溫柔。
時星不知道池曜怎麽做到的。
但是對方內裡那股子狠勁兒,他算是感受到了,也被狠狠刺痛了。
哆嗦著,再度集中精力,這次時星什麽雜念都沒有了。
下一刻,見雲層壓得太低,池曜打開了屏障,隔絕能量。
感受到對方精神力的再度流逝,時星閉了閉眼,不再徒勞掙扎,反而主動握緊了池曜,又兩次嘗試無果之後,主動叫起了爾雅,要爾雅口述辦法。
通訊器在能量旋渦下失效,萬幸距離近,爾雅的聲音還能借由精神力傳來。
“深呼吸,將能量往外推。”
“中斷吸收。”
“想象你在治療別人,嘗試釋放精神力,這是和吸收精神力相反的過程。”
爾雅大喊,一句句給時星提供參考。
再幾次嘗試之後,時星脫力,池曜虛攬著時星,接受了唯一的解決方案,時星終於跟隨心意,將額頭靠在了池曜身上借力。
艱難處,甚至一遍遍自言自語道,“我可以的,我可以。”
這種時候,全憑著信念在驅動了。
池曜心疼。
但他更心狠。
順著時星的話加深暗示道,“對,你可以的。”
“你還要治好我的。”
這一句激起了時星麻木的神經,點頭,“對,我還要,治好您。”
池曜:“成為帝國最強的醫療師。”
時星笑,生理性的淚水卻在痛苦中流了下來,重重點頭,“是啊,成為帝國最強的醫療師。”
池曜很少有對自己的負面情緒,但這一刻,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光鮮的。
心底某處,他想,以自身為籌碼,他應當是卑劣的。
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
無聲中,池曜與時星交握指節分開,微微調整角度後,依次嵌入時星的指縫,十指交扣。
池曜乾燥的掌心傳來讓時星心安的溫度。
思考著爾雅的話,時星腦子裡機械地想著,治療,治療……
他會的。
他使用過無數次。
他可以。
周而複始,不知疲倦。
嘗試了不知道多久,吸收的過程細微凝滯,時星終於感覺到對抗,閉著眼睛也不說話,繼續將精神力往外推。
等池曜能察覺到精神力的流逝減緩了,低頭看向時星。
時星深呼吸,持續與本能作對抗。
池曜攬著時星的手收了收,時星沒有反抗,反而借著力道,將頭臉往對方懷裡埋得更深。
極度痛苦裡,天地皆虛無,時星隻感覺得到池曜的存在。
一點點,再一點點……
當池曜的精神力不再被時星吸收,池曜終於撤銷了屏障。
屏障一打開,風似乎也安靜了不少。
風完全靜止那刻,時星剛想放手,池曜反扣住他,“別停。”
“繼續,釋放精神力。”
“你吸收太多了,必須丟一些出來。”
話語強硬不改,時星眼眉都皺在一起:“但我好難受。”
這樣逼時星,池曜心裡也不好受:“我知道。”
話音頓了頓,驀然變得很輕。
“但我受不了你出意外,完全的,接受不了。”
作為一個君主,凡事講事實講證據,池曜很少會說這種唯心的話。
“所以,哪怕當是滿足我的私心,星星,把多的能量丟出來。”
說到最後,口吻似誘哄,又似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