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尉:“……”
“談判官,”諾克的眼裡浮現出小星星,“我可以和你握手嗎?”
之前沈斯尉走出中央列車站時,道路兩旁也滿是想和他握手的平民。那時他一概視而不見,但現在面對可愛的小男孩,他還是用左手捏緊鬥篷縫隙,克制地探出半截右手手臂:“可以。”
諾克興奮地握住沈斯尉的手,臉上忽然閃過迷惑的神色。他看了看沈斯尉光著的手臂和雙腳,奇怪地問克雷特道:“哥哥怎麽沒有穿衣服?”
“快去撿垃圾。”克雷特用大手摁住諾克的腦袋,讓他的視線轉向那半個漢堡,“大人的事你少管。”
“切。”諾克不滿地撇了撇嘴角,但還是聽話地去了街道上。
沈斯尉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諾克身上。
只見小男孩挨個撿走路上的垃圾,接著把垃圾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然後又在垃圾桶裡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些電子零件,放進他背後碩大的背包中。
“他是孤兒。”克雷特的聲音拉回了沈斯尉的視線,“靠撿破爛維生,會順便幫忙收垃圾。”
沈斯尉大概猜到了諾克為什麽要撿破爛。
生命樹裡沒有給孩子上學的地方,也沒有相應的社會福利保障。這些不該出生的新生兒,就只能在社會的陰暗面生存。
“他多大年紀?”沈斯尉問道。
“十二三歲?”克雷特估摸著道,“在新生兒裡面算年紀大的了。”
沈斯尉還以為新生兒出生是近兩年發生的事,沒想到在十多年前竟然就已經有新生兒出現。
突然,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沈斯尉的神經莫名開始跳動,他怎麽覺得……
諾克好像不是他第一個見到的小男孩?
“談判官?”前方的克雷特已經走進了電梯裡,語氣中帶著他慣有的不耐煩,“你要站到什麽時候?”
這棟公寓不是智能化公寓,四處都透著老舊的氣息。
大門安保形同虛設,垃圾分類全靠自覺,就連電梯都慢得跟蝸牛一樣。
從電梯出來,克雷特走在前面,打開了一扇房門:“我家只有一張床,今晚你睡沙發。”
“不可能。”沈斯尉越過克雷特身側,像是搶佔領地的公貓似的,率先走進屋內,“沙發歸你,床歸我。”
沈斯尉的身份是瑪格貴族,還是前來談判的談判官。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不可能讓他睡沙發。
但克雷特顯然不講常識,他慢悠悠關上房門,道:“你確定要上我的床?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我也可以勉強換個口味。”
沈斯尉:“……”這流氓頭子真的好煩。
不想再跟克雷特廢話,沈斯尉徑直走到了窗戶邊上。
窗戶對面不偏不倚正好是成人用品廣告,低劣的霓虹燈光幾乎快要閃瞎人眼,像是生怕在夜生活中找不到存在感。
在沈斯尉拉上窗簾的同時,克雷特也打開了屋子裡的燈。
方方正正的房間約摸四五十平米,四處都擺放著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雖說算不上有多整潔,但凸顯出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很顯然,這不是克雷特率領流民攻打進來後臨時找的住所。
這應該就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
沈斯尉毫不掩飾地打量著整個房間,視線最終落在了茶幾上的一顆淡黃色石頭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顆石頭應該相當值錢。
“荒漠狼的結石。”克雷特應是以為沈斯尉不知道,主動解釋道。
沈斯尉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心裡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克裡斯頓大酒店的總統套房,住一晚上要花好幾萬。沈斯尉就奇怪克雷特怎麽舍得花這冤枉錢,還以為是打腫臉充胖子,結果沒想到這流民頭子似乎比他想象中有錢得多。
光是這荒漠狼的結石,就比天然鑽石還要值錢,有些富豪壓根想買都買不到。
更別說這小小的房間裡還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各個看上去都很難搞到且價值不菲。
沈斯尉心裡還挺好奇,但表面還是表現得興趣缺缺。
克雷特應是覺得這些東西和沈斯尉屬於兩個世界,也懶得告訴沈斯尉畸變的荒漠狼有多難獵殺,以及剛好出現結石的幾率又有多小。
他脫掉身上半乾半濕的黑色緊身短袖,轉身走進浴室中:“我去洗澡,你隨意。”
剛才為了替沈斯尉拿回面罩,克雷特被噴淋系統淋成了落湯雞。
緊身短袖穿在他身上時就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線條,而當他把衣服脫掉後,結實的肌肉便全暴露在了燈光下。
沈斯尉見過不少行動隊隊員的裸體,但從來沒有誰像克雷特這樣,像隻沉睡的猛獸一般,每一處的肌肉仿佛都蘊藏著無盡的爆發力。
寬闊的後背上是大片紋身,沈斯尉隱約看到了不少生命樹外的標志性景色,但還未來得及細看,克雷特已經走進了淋浴隔間中。
方形的房間裡沒有任何隔斷,衛生間就位於房間一角,是透明的玻璃隔間,只有中間一部分是磨砂材質。
因此當克雷特走進隔間,剛轉過身來,就見沈斯尉的視線一動不動地定在他身上。
“再看要收費了,談判官。”克雷特不緊不慢地解開褲腰帶。
沈斯尉不是故意要偷看,只是在克雷特轉身時,他無意間發現克雷特乾淨的胸口上紋著一張模糊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