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尉將操作杆一推到底,開啟半自動巡航模式:“上軍校的時候會學。”
兩百多頁的說明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圖紙和文字,克雷特看了沒幾頁便扔到一旁,看著沈斯尉問:“上軍校會學些什麽?”
“主要是體能訓練。”沈斯尉靠在椅背上,看著頭頂近在咫尺的星星,“還有一些理論知識,但我沒什麽興趣。”
“沒興趣會認真聽講嗎?”克雷特問。
“不會。”沈斯尉很輕地笑了笑,收起視線看向身旁的克雷特,“所以我理論成績一直很差。”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畫面仿佛都蒙上了一層昏黃的濾鏡。
克雷特靜靜地看著沈斯尉,好一陣子沒有說話。片刻後,他從副駕駛座上站起身,硬生生擠到沈斯尉身旁,摟著他的腰說道:“我想抱著你。”
“嗯。”沈斯尉將座椅調平,索性把大半個座位都讓給克雷特,自己則是趴在了克雷特懷裡。
他果然喜歡靠著克雷特,溫熱的體溫像是小太陽,結實的胸膛讓人無比有安全感。
“如果我們能活下來,”臉側的胸膛微微顫動,頭頂響著沈斯尉喜歡的低沉嗓音,“你有想做的事嗎?”
“有。”沈斯尉懶洋洋地說道,“給你洗紋身。”
克雷特無奈地輕笑:“你好記仇。”
“如果你能記清我的樣貌,可能在我偷聽到你和艾維斯的對話時,我就想起來你是誰了。”
“那不能怪我。”克雷特用食指玩弄著沈斯尉腦後的發絲,“當時下著雨,你又被火燎了,我就隻記得你長得像個煤球。”
沈斯尉挑眉:“那你還把煤球當成理想型?”
“嗯。”克雷特用另一隻手掐住沈斯尉的下巴,讓他仰起頭來,“我就喜歡黑頭髮黑眼睛。”
“那這樣呢?”沈斯尉一動不動地仰視著克雷特,發色、瞳色和膚色卻在悄悄變化。
發色變成了亮眼的金色,瞳色變成了清澈的藍色,膚色由小麥色變成奶白色,一個熟悉的人物出現在了克雷特眼前。
“伊文。”克雷特倏地箍緊沈斯尉的腰,埋頭堵住了他的嘴唇。
預想中的窒息感並沒有出現,沈斯尉這才想起他使用著蜘蛛膠囊,不會再被克雷特吻到窒息。
而意識到這點後,曾經的憋屈一齊湧上來,沈斯尉立馬反被動為主動,雙腿跨坐在克雷特腰上,肆意地掠奪著克雷特口中的空氣。
他一定可以的。
他要把克雷特吻到窒息。
然而好長時間過去,克雷特絲毫沒有要窒息的跡象,反而遊刃有余地將手探進沈斯尉的衣擺中,朝著那禁忌的地方而去。
“夠了。”最後喘不過氣來的還是沈斯尉,他按住克雷特作亂的手,氣喘籲籲地趴在克雷特的胸口道,“現在不是時候。”
克雷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五分鍾。”
此時戰機已經離開頂層,沒入了厚厚的雲層中。
攜帶著那麽重的脈衝武器,戰機離開頂層的時間比預想中要慢上不少。現在又遇上雲層的阻力,行駛的極限速度也跟著降了下來。
沈斯尉不禁有些擔心,這時只聽克雷特突然說道:“我剛才發現,這架戰機的座椅沒有彈射系統。”
“什麽?”沈斯尉聞言愣了愣,看著克雷特問,“你是以為有彈射系統,所以才跟上來的嗎?”
以當前的科技,彈射座椅可以保證飛行員在低於3馬赫的飛行速度下成功脫離,但米勒的這輛公務座駕的行駛速度已經接近5馬赫,人一旦脫離座艙,瞬間就會被強大的氣流撕碎。
並且,這架戰機配備有最先進的智能系統,發生空難的幾率幾乎為零,因此也沒有配備逃生用的彈射座椅。
這就像許多高速列車沒有安全帶一樣——要麽不出事故,要出事故,就算有安全帶也無濟於事。
“嗯。”克雷特不甚在意道,“就算知道沒有,我也會跟上來。”
“你真是……”沈斯尉撐著克雷特的胸膛坐起身,皺眉看著他道,“你是真打算跟我同歸於盡嗎?”
“不啊。”克雷特沒心沒肺地說道,“我知道我的老婆無敵厲害,如果你能生還,你肯定不會讓我死。”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沒有。”克雷特話鋒一轉,嗓音沉了下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任性。”沈斯尉歎了一口氣,拿克雷特沒辦法。
阿莫爾在黑暗中見到了屬於他的光芒,而當他失去這道光時,他就瘋成了這樣。想也不用想,如果克雷特再再再次失去沈斯尉,他只會比阿莫爾更加瘋狂。
陪沈斯尉殉情,已經是他最克制的做法了。
戰機穿越厚厚的雲層,逐漸駛離了三層的范圍。此時生命樹的景象更加直觀,只見個別地方亮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應是使用著儲備的蓄電池發電,但除此以外,整座生命樹都被不詳的黑暗所籠罩。
看了看時間,只剩下一分鍾不到。
暴風雨前的片刻安寧不複存在,克雷特收起了他那沒心沒肺的態度,可見即將來臨的風暴讓他同樣緊張。
由於阿莫爾啟動武器也沒個整點,陳博士只能說出個大概的時間。
脈衝的出現可能就在下一秒,也可能在十秒後,這種不確定的感覺讓兩人都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