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起嘴角。一個衝刺閃身,右手便捏住了不遠處一隻落在水沼地裡覓食的水鷺。
一人一鳥對視起來。
水鷺的眼睛裡,黑色氣息似有若無。即使是地球上最頂尖的修士站在這裡,也未必能發現,這隻水鷺沾染了魔氣。
“負責監察麽?有意思。”
“那麽從現在開始,小家夥,你便為我所用吧。”
兩道泛著黑紫色的魔氣從季霄雙目射出,直入這隻水鷺的眼睛。
水鷺痛苦地顫抖起來。這種顫抖僅僅持續了數秒,它眼睛裡變了顏色,一展雙翅,重新飛向天空。
很快地,這隻水鷺又抓住了兩隻田鼠,它沒有將田鼠們當作食物,而是將體內的魔氣傳染給了對方。
在沼澤這樣的濕軟土地,一隻田鼠足以往下鑽出數百米。
一隻水鷺,兩隻田鼠,成為季霄探索叢雨沼澤的工具。
他本人則身形一閃,出現在沼澤地裡的一片紅樹林上方,落在它們繁盛的枝葉上,躺於中間,靜靜賞月。
對於季霄而言,令無數細枝樹葉撐起自己的體重,是件再輕松不過的小事。
“嘖,這麽好的月色,用來乾活實在可惜。”
“要是有盞茶酒就好了。”
夜風拂過,吹在身上格外舒爽。
季霄不自覺地微闔雙目,翹起了二郎腿,感受著這股自東面而來的清風。此情此景,讓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身在星宇宗的某個月夜。
盡管地下藏有魔氣,叢雨沼澤的夜風卻是微涼輕柔,令人感到無比舒暢。
而在華國海域,距離蓬萊西海岸不遠的夜風,則帶起了驚濤駭浪,滔滔不絕,隻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祐一,你護送漁民離開。”
“麟二,立刻回島,將此處的異變上報三長老。”
“其余人等,隨我一起迎敵。哪怕是死,也一定要在長老們趕來前堅守住這片海域,決不能讓它逃脫!”
為首的一名青衣年輕人,面若冠玉,手持長劍,面色肅穆地望著前方卷起數丈高風浪的魔氣,如此交代道。
他的身後,五名同樣身著青色製服的年輕人,紛紛應道:“是,師兄!”
不遠處,三名乘坐小船的漁民如同驚弓之鳥,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喚作祐一的蓬萊弟子見狀甚為無奈,隻得以靈力催動漁船,帶著他們盡快離開此地。
祐一與麒二依次離開,海面上便只剩下了四人。
四名蓬萊弟子將手中長劍匯聚,聯手布下四象劍陣,四道劍氣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織出一張巨大無比的青色劍網,將不遠處已凝聚成“魔浪”的陰邪之物牢牢籠罩。
“黃口小兒,不自量力!”
渾厚粗啞的聲音從魔浪中發出。隨之而來的是,海水急速翻騰,一簇一簇絞在一起,漸漸結成龍卷風的模樣。
為首的蓬萊弟子道:“加持法印!不可令其破網!”
其余人道:“是!”
於是,又有四道青光同時射出,匯聚於劍網之上。
下一秒,魔浪洶湧地撞擊在了劍網的中央。
劍網因此劇烈晃動起來,四名蓬萊弟子不約而同地加大了靈力輸送,不斷為劍網增強力量。
魔浪緩緩收縮。
但,它並非是不敵退卻,而是在積蓄力量。
盛極而衰,衰極轉盛。
當海上龍卷風收成一束狹長水柱的模樣,下一秒,眾人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魔浪的體積瞬間膨脹了無數倍。
在這恍如靈氣爆.炸的衝擊之下,青色劍網頓時碎裂開來。
裹挾著魔氣的海水席卷了周圍的一切,整片海域隨之沸騰,海面上出現了無數個漩渦。
“師兄,這可怎麽辦?”
“現在要怎麽阻止它離開?”
“小心!!!”
下方的漩渦之中,猛地竄出數丈之高的魔浪。
幾名蓬萊弟子各自打出一道劍氣,將其擊退,魔浪重新回到海水裡。然而,他們尚未來得及松一口氣,更多的魔浪又從其他的漩渦裡竄出,攻向眾人。
四象劍陣再次布下。
只是這一次,他們已由先前的攻擊束縛,轉為純粹的防禦。
無數道劍影將四人緊緊護住。
見他們徹底失去了反擊之力,漩渦中的魔浪進攻得愈發頻繁。數次衝擊之後,劍陣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
最為年少的那名蓬萊弟子,見狀不由開始身體發顫:“師兄,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為首的蓬萊弟子咬了咬牙。
就要死了麽?西海出現這樣的異變,負責監管的五長老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是出了事,還是背叛了蓬萊?
師父能及時趕來麽?若是讓這裡的魔氣上了華國東岸,不知要有多少凡人遭殃。
“砰”地一聲。
劍陣又一次碎裂開來。
下方的魔浪攜帶著滔天威勢,如同海底的鯨鯊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四名蓬萊弟子衝來。
就在他們以為今日必死無疑之時,一柄白色飛劍從遠處而來,輕而易舉地擊潰了這道魔浪。
月光之下,一名白衣男子飄然而立,衣袂飄飄。
他全身覆著月亮的清輝,振袖一揮,海面上便泛起了藍色的光波,沸騰之勢立時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