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可娘娘她——”
江慎又稍稍揚高了聲音:“容妃娘娘恕罪,我改日定親自登門賠禮。”
語氣十分敷衍,聽不出半點誠意。
說完,沒再理會那小太監,牽著黎阮上了馬車。
.
容妃的馬車內,被掀開一角的圍簾落下,裡頭傳來女子不悅地低哼。
“先前還當是宮人妄議,現在想來,太子殿下還真被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妖精迷了眼。”說話的正是容妃,她穿了一身鵝黃宮裝,頭戴珠釵,一派雍容華貴的模樣。
她的面前,則坐了個素衣女子。
那女子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正值妙齡,臉上未施粉黛,模樣清秀可人。
正是容妃娘家,江南蘇氏連夜送來的女眷。
“姑姑。”蘇婉兒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有些膽怯,“要不……還是算了吧。”
容妃不悅地皺眉:“這是何意,你還瞧不上太子殿下?”
“當然不是,但……”
蘇婉兒視線躲閃,像是想說什麽,卻又猶豫著沒敢開口。
“我知道你從小就膽兒小,不敢去爭搶什麽。你姑姑我剛進宮時,也像你這樣。”容妃悠悠道,“但你要明白,我們現在不僅有自己,還背負著蘇氏一族的命運。”
“蘇氏這些年尚且鼎盛,但已隱有式微之相。當今聖上將要退位,姑姑我膝下又只有一女,已經遠嫁。我們若再不想想辦法,尋一個新的依附,我們蘇家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沒落。”
“讓你嫁給太子殿下,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蘇婉兒低著頭,沒有回答。
容妃見她這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太子如今尚未立妃,你要是能嫁給他,為他生下嫡子,那日後便是皇后了,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等著你,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這事沒什麽好說,一會兒到了行宮,姑姑會想辦法幫你接近太子殿下,你好好把握機會。”
“還有,把你這身衣服換換。學一學太子殿下身邊那位,穿得鮮亮點,討人喜歡。”
蘇婉兒不情不願道:“……知道了。”
.
黎阮在馬車裡歇了片刻,又喝了幾杯熱水,才終於將腹中那股惡心勁壓過去。他窩在江慎懷裡,神情懨懨的,還是不太舒服:“我之前也不暈車啊,好奇怪……”
他先前跟著江慎從祖廟回京,坐了一整天馬車,一點也沒覺得暈。
今日這才剛出京城多久,竟然暈到吐了出來。
江慎輕輕拍著他的背:“多半還是因為你近來食欲不振吧,早晨不該逼你喝完那碗粥。此去行宮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車程,一會兒到了行宮之後,我讓隨行太醫來幫你瞧瞧。”
黎阮低低應了聲。
他現在身體是真的有些難受,不敢再拒絕看大夫。
雖然看大夫也不一定有什麽用。
崇宣帝此番出行踏青,選擇了一座建於京城郊外的皇家園林。
那行宮坐落於山清水秀之間,春日裡空氣清新,百花盛開,環境比起禦花園有過之而無不及。
行宮前有一大片桃林,黎阮掀開車簾往外看,遠遠便看見那行宮外竟然等了不少人。
擔心黎阮再次暈車,江慎讓馬車在原地休整了很長時間,重新出發時也走得很慢,將平時一個時辰的路程活脫脫走出了雙倍的時間。
其他人應當早就已經進了行宮才對,不應當在宮門口等著。
黎阮眉頭蹙起。
“是後妃帶來的女眷們吧。”江慎湊到他身旁去看,笑了,“還在那兒裝模作樣賞花呢,這行宮外的景色,哪有行宮裡頭好。”
黎阮問:“她們是為了故意接近你吧?”
江慎點點頭:“多半是的。”
黎阮臉頰鼓起。
他剛才在崇宣帝馬車裡的時候,因為身體太不舒服,其實沒有仔細聽清崇宣帝和江慎都說了什麽。是回到江慎自己的馬車裡,這人才又給他解釋了一遍。
聽完……就很不開心。
黎阮不介意自己留在江慎身邊有沒有名分,但這不代表他不介意有人覬覦江慎。
怎麽說呢,那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劃中的地盤,捕來的獵物,卻被旁人盯上了,費盡心機想要分一杯羹。
是個妖怪都忍不了。
若不是在場的都是凡人,以黎阮的脾氣,早就上去和她們打一架,打到這些人以後連看都不敢再看江慎一眼。
“這麽生氣呀?”江慎自然看得出自家小狐狸的情緒變化,順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我都說了我不會娶他們的。”
黎阮氣鼓鼓道:“和你沒關系。”
他只是單純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而已。
這些凡人一點也不禮貌。
江慎隻覺得小狐狸這模樣實在過於可愛,若他現在還是狐狸原型,恐怕早就拱起脊背,豎起絨毛了。江慎光明正大欣賞了一會兒自家小狐狸氣鼓鼓的模樣,後者忽然放下車簾,回過頭來看他。
馬車在行宮外停下了。
黎阮道:“你配合我一下。”
等在行宮外的,的確是那些後妃女眷。
她們之中大多都是民女,這是第一次隨駕出行,但對當今聖上以及行宮沒什麽興趣。她們此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太子江慎。
可惜,太子殿下眼裡只有他身旁那位小公子,為了遷就小公子身體不適,在路上耽擱了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