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崽子在你肚子裡,你也沒法修煉啊。”林見雪故意逗他,“不然就想個法子把崽子拿掉,一勞永逸。”
“不行!”黎阮後退兩步,緊張得毛都豎起來,“狐狸崽子又沒做錯什麽,不能這麽對它!”
林見雪笑起來:“那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你知道了?”
“嗯。”黎阮點點頭,低聲道,“我去找他。”
他別開視線,竭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點。但他藏得一點也不好,尾巴耳朵高高翹起,仿佛每一根皮毛都活絡的舒展開,就連眼睛裡都泛起和平時不一樣的光彩。
一想到要去見江慎,他從現在就開心起來了。
特別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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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黎阮還是耽擱了兩天。
原因無他,他靈力被肚子裡那小崽子吸去太多,幻化人形怎麽也藏不住耳朵尾巴,只能再想想辦法。
最後,還是林見雪給他施了個幻術,暫時隱藏起來。
不僅如此,他還特意找來小山雀,讓它陪黎阮一道下山。
“不用這麽麻煩……”黎阮有些異議。
“山雀經常去京城,對凡間的了解也多,它幫得上你。”林見雪的態度很堅決,“而且,如果有什麽事,它也能及時傳消息回來。”
“不、不全是因為擔心你。”小山雀嘰嘰喳喳地插話,“是阿雪答應幫我養小弟,我才同意去的。”
林見雪:“你看,小山雀也擔心你呢。”
山雀跳腳:“都說了不是!”
林見雪淡淡一笑,又轉過頭對黎阮道:“阮阮,此去人間,你要小心。”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稍稍斂下笑意:“人心難測,平時多留個心眼,別被人欺負了。”
“知道啦。”黎阮已經完全幻化成了個少年模樣,換了身尋常百姓穿的鮮紅布衣,還規規矩矩穿上了鞋,“我都修煉了幾百年,只是去趟凡間,不會出事的。而且……”
有江慎在呢。
他才不會讓他被欺負。
黎阮在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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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鳴山距京城不過三百裡,黎阮幾乎彈指間就能飛到,不過他下山之後,去的卻不是京城方向。
根據山雀今天早晨帶回的消息,因為聖上久病未愈,太子殿下在不久前自請前往祖廟,為聖上祈福三日。
已經在昨天一早出發了。
祖廟與京城離得不近,山雀特意去偷聽過,頭天一大早就啟程,得第二天的黃昏前後才能到達。黎阮沒有耽擱,下了山便帶著山雀往祖廟的方向趕去。
江慎的確正在去往祖廟的路上。
太子為聖上祈福是件大事,前往祖廟的車隊浩浩蕩蕩排了整條長龍,太子乘坐的馬車就在車隊的正中央。
江慎靠坐在車窗邊。
當朝以紫色為尊,他穿了身黛紫錦袍,佩玉戴冠,從頭到腳挑不出一絲紕漏。
他抬起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所以,還是什麽都沒查到?”
“回殿下,沒有。”
這馬車內部極其寬敞,一名黑衣青年跪在江慎面前,正是那日接江慎回京的侍衛統領,鬱修。
鬱修道:“屬下已派人在京城附近的幾個村落探查過,這三個月,沒有任何人見過殿下,也沒有任何人曾見到或救治過重傷之人。”
“一個也沒有?”江慎蹙眉,“村民,商販,遊方大夫,都問過了?”
鬱修:“都問過了,沒有。”
江慎輕輕舒了口氣。他指尖摩挲著茶杯,似乎覺得有點好笑:“那我的傷是如何好的,天上神仙治的嗎?”
江慎知道自己應當是忘了什麽極為重要的事。
他在去年冬天被一封假密函騙到京城,在京城外遇襲後便一直藏在民間。潛藏在民間這段時間裡,他沒有停止與手下聯絡,反倒設計將湖廣巡撫捉拿,歸來後又順藤摸瓜,將湖廣巡撫其幕後的三皇子派系連根拔起。
這段時間,朝堂上血雨腥風,人人自危,都是出自江慎之手。
看起來,事情應當到此為止。
可江慎想不明白。
他為何偏偏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京城外何處遭遇的刺殺,又是如何逃出生天。他隻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是身手重傷墜落山崖,可他墜的到底是哪片山崖,又是如何養好了傷?
他什麽也想不起來。
江慎按著眉心,莫名有些煩躁。
“那個玉墜呢?”江慎又問,“查得如何了?”
鬱修道:“屬下已經派人尋遍了京城所有的玉石商人,可所有人都說,此物的材質不屬於任何坊間或皇室使用過的玉石,是否來自西域尚不知曉。”
那玉墜,是江慎從身上找到的,唯一可能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的物品。
可偏偏就連那玉石也查不出來歷……
江慎一時沒回答,鬱修遲疑著開口:“其實……還有個地方未曾搜尋過。”
江慎:“你是說長鳴山禁地?”
鬱修:“是。”
“當初太子殿下與屬下相見時,就在長鳴山附近。”鬱修道,“既然那附近的村落都沒有查探出消息,殿下會不會……誤入了禁地?”
“長鳴山不能去。”
江慎斂下眼,給自己又添了杯茶,淡聲道:“坊間傳言,長鳴山內住有禍國妖邪,貿然驚動恐會動搖國之根本,這說法你沒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