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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裡,小狐狸趴在自己的小窩上,局促又心虛地搖晃尾巴。
一襲白衣的青年站在床邊,手指虛虛搭在江慎的脈間。
片刻後,青年收回手,黎阮立刻問:“怎麽樣啦?”
“你還好意思問。”林見雪回身,在小狐狸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都快把他吸乾啦。”
“這麽嚴重嗎?”黎阮擔憂道,“那他還能不能活?”
林見雪悠悠歎息:“你要是再多睡一個時辰,多半就救不回來了。”
黎阮開心地搖尾巴:“這麽說,那就是能救的。”
林見雪瞥他一眼,黎阮立刻用兩隻爪子捂住嘴巴,不說話了。
早知道這小狐狸是個什麽性子,林見雪沒與他計較。他俯身在江慎眉心輕輕一點,肉眼不可見的靈力光芒自眉心悄然沒入,江慎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一回頭,小狐狸正探著腦袋觀察,像是想過來又擔心打擾到他施法。
“過來吧,可以了。”林見雪道,“他再睡一會兒便會醒來。”
“阿雪真厲害!”黎阮誇讚道。
他跳上床,果真發現江慎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緩,就像是平時睡著的樣子。
他又想到什麽,伸出爪子去抓林見雪的衣擺:“阿雪,你都幫他治了,幫人幫到底,把他的腿也治好吧?”
江慎的腿傷才養了半個多月,行走仍是不便。
可林見雪卻搖頭:“不行。”
黎阮:“為什麽呀?”
林見雪道:“你想,這人如今還留在你的洞府,不就是因為腿傷未愈,走不出這長鳴山嗎?我現在要是幫他治好,他丟下你跑了怎麽辦?”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江慎一直不願意和他雙修,如果他傷好了,肯定會離開這裡的。
可是……
黎阮兩隻前爪不安地踩了踩。
他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拖著不與他雙修,法力遲遲沒能恢復。”林見雪訓他,“人都帶回來這麽長時間了,你在做什麽,把他當儲備糧養著嗎?”
黎阮撓了撓耳朵:“可他不願意……”
“阮阮,你是狐妖。”林見雪彎下腰,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你勾他呀。”
黎阮與他對視,眼底盡是茫然。
林見雪:“……”
“狐族天生就會勾人,也不知為何出了你這個異類。”他歎了口氣,很苦惱似的。
黎阮不悅:“你又在說我笨。”
“不笨不笨,阮阮是隻聰明的狐妖,一定能想到辦法。”林見雪忍著笑,眼底的笑意讓他五官顯得更加明媚。
這話讓黎阮聽著舒心,得意地抖了下耳朵,又問:“對了,你今日怎麽離開洞府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哦對,差點把正事忘了。”
林見雪一抬手,一道青煙飄出洞府,而後又托著什麽東西緩緩飛回來。那東西穩穩落到地上,黎阮定睛看去。
那竟是兩個男人。
兩人穿著一身夜行衣,臉色灰白,神情呈驚愕狀,已經死透了。
“凡人?”黎阮驚訝道,“怎麽死了?”
林見雪坦蕩承認:“我殺的呀。”
“你幹嘛殺了他們?”黎阮來到那兩具屍身旁邊,惋惜道,“好可惜啊,萬一他們裡面有人願意和我雙修呢?”
林見雪聽不下去了。他拎起小狐狸的後頸,毫不留情把他扔回床上:“有點出息,這倆歪瓜裂棗的,怎麽比得上你山洞裡這個?”
黎阮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兩人,又看了看身下的男人,點頭:“這倒是,江慎好看多了。”
但他還是不明白:“那你為何要把他們帶來給我?”
“不是給你的。”林見雪指了指床上的人,“是給他的。”
黎阮:“?”
黎阮:“可他也不吃人啊。”
林見雪:“……”
“這兩人昨晚趁夜色潛入長鳴山,我見他們鬼鬼祟祟,便把人殺了。但……”說到這裡,林見雪頓了頓,“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以來,我殺的第三波人。”
黎阮驚訝地睜大眼睛。
林見雪輕笑:“小傻子,你不會以為長鳴山這麽多年無人踏足,是因為他們當真遵守皇室規定,從不進山嗎?當然是因為來的人都被我殺了。”
“這次若不是要放一個凡人給你雙修,這人早在踏入長鳴山時就沒命了。”
黎阮擺了下尾巴,沒有說話。
可是,妖是不能殺人的。
這世間生靈等級劃分清晰,仙,人,靈,妖,鬼,其中又以仙和人地位最高。妖族自出生起,一言一行便被記在了功德簿上,殺人,屠仙,都是最嚴重的罪責。
所以在以為江慎要被他害死的時候,他才那麽擔心。
一旦殺了人,他就很難再飛升了。
與仙界的存在一樣,這些都是在凡間從未見過,虛無縹緲之物,所以許多人都不放在心上。
就像他明明早就與阿雪說過這些,這家夥還是不當回事。
林見雪的確不在意這些,只是繼續道:“往日雖然也有凡人進山,但從未如此頻繁。這一切,都是從他來了之後開始的。”
黎阮:“你是說,這些人都是為了來找他?”
“可能是找他,但更可能是……殺他。”
小狐狸再次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