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時候聽不太懂,但依舊聽得有滋有味。
黎阮總覺得,多聽點這些故事,說不定他能變得聰明些。
江慎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不過只要小狐狸想聽,他就從不隱瞞。
“如果只是想轉移那幕後真凶的視線,不讓他繼續往長鳴山派人,為何我不直接放出消息,說我在民間微服私訪,而是找人扮做我的模樣,大張旗鼓南下?這樣不反倒節外生枝?”
黎阮眨了眨眼,也不知聽懂了多少,但還是很配合地問:“為什麽呀?”
江慎一笑:“如果我就此藏匿在民間,還如何引出那刺殺我的真凶?”
“哦!”黎阮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把消息放出去,那個凶手殺你一次沒殺成,肯定會去殺第二次,這樣就能把人抓到了,對不對?”
江慎默然片刻,沒有回答。
小狐狸耳朵耷拉下來:“好吧,猜錯了。”
“也不算錯。”江慎含笑,“但我不覺得那凶手會笨到敢殺我第二次。”
黎阮:“?”
黎阮:“你是不是在說我笨?”
江慎不答,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但你說得對,我的確是為了引他出來。”
“如果是我,發現自己蓄謀已久,甚至以為已經得手的目標,居然安然無恙出現在另一個地方,不管有多困難,我都要親自去確認一番。”
“……這位湖廣巡撫,多半就是被派來確認這件事的。”
“可是……”小狐狸撓了撓耳朵,“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真是不湊巧,單純就想在這時候來看看你呢?”
江慎沒忍住,輕輕笑起來:“他是當今聖上欽點的探花郎,隻用了五年便從一個小小的戶部主事變成了巡撫,你以為他是誰,山野間的小狐妖嗎?”
“小狐妖才不會要五年這麽慢呢。”
黎阮沒聽出江慎話裡的調笑之意,他擺了下尾巴,得意道:“小狐妖要是想當官,直接給皇帝施個迷幻術,想要什麽官都行。”
江慎:“……”
難怪民間對妖怪如此忌諱,總是喊打喊殺。要是真有隻妖怪如此禍亂朝綱,恐怕就要天下大亂了。
但黎阮又道:“可當官有什麽意思,規矩那麽多,事也那麽多,還要一群人搶來搶去。還不如修仙呢,修成之後想要什麽有什麽。對了,不然你也修仙吧?”
“雖然你沒有根骨,年紀也太大,但我們可以雙修呀。萬一運氣好,順利幫你築基了呢?”
江慎:“……”
什麽話題都能繞到雙修上,不愧是他。
江慎按著眉心:“你還聽不聽故事?”
黎阮:“聽聽聽!”
黎阮的疑慮江慎也想過,所以他打算先回一封信給湖廣巡撫,裝病婉拒邀約。這人是個人精,若只是想向他示好,如此便該放棄了。但如果他堅持要與江慎見一面,個中意圖恐怕就不會那麽單純。
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這是江慎一直以來的行事手段。
“既然你都想好了,為什麽還在發愁?”黎阮問。
“不是發愁。”江慎頓了頓,道,“我京中的暗線曾經回稟過,這位湖廣巡撫似乎與我三弟走得很近,或許……已經加入三皇子派系。”
三皇子江衍,在幾個兄弟當中,是與江慎關系最親的一個。
如果湖廣巡撫當真是奉命來試探他,而他又加入了三皇子派系……
黎阮問:“那是不是證明,想殺你的,就是你那個弟弟呀?”
江慎:“或許吧。”
黎阮:“那可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他要殺我,我便殺他。”江慎眼底映著跳動的火光,輕嘲一笑,“皇位誰都想要,可總要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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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東西,江慎給京城寫了一封回信。
小山雀昨天恐怕是真的累壞了,江慎在洞府一直等到午後,它還是沒有現身。不過那湖廣巡撫要過幾日才會南下,不必急著回信,江慎便隨它去了。
今日是個難得的晴天,午後陽光正好,黎阮拉著江慎出了洞府。
前些時候山裡一直下雪,黎阮又精神不振,已經好幾天沒有外出覓食。
導致的結果就是,洞府裡的肉和果子全都被吃完,他們連著吃了好幾天烤地瓜。
他不想再繼續吃烤地瓜了。
黎阮今天精神不錯,帶江慎去抓了幾隻野兔、幾隻野雞,還找到了峽谷裡尚結著果子的最後幾株果樹。
江慎一夜沒睡,只在早晨整理完書信後小憩了片刻。剛出門時還能勉強奉陪,到後面,就變成了小狐狸到處蹦躂著抓雞摘果子,而他靠坐在樹下打哈欠。
“打起精神來嘛。”
小狐狸從一棵果樹枝頭跳到另一棵,鮮紅的身影在半空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你要多出來走走,曬曬太陽,才不會總因為那些煩心事睡不著覺。”
“……嗯,知道了。”
江慎無奈。
他的煩心事是因為誰?
還不都是因為這隻沒心沒肺的小狐狸。
江慎又打了個哈欠,勉強打起精神。
那抹鮮紅在茂密的樹冠中穿梭著,果子一個個掉下來,被江慎拾起扔進他們帶出來的小簍裡。
小狐狸像是好多天沒出來放風的小狗似的,在枝頭玩得興起,摘下來的果子沒多久就裝滿了兩個小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