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今晚是舊疾複發,非有意鬧事。今晚春江樓的一切損失記在我名下,改明兒讓你們掌櫃的派人來宮裡找我就是。”
那夥計緊張得快要話都不會說了,哆嗦道:“是,多謝太子殿下!”
江慎讓他下去,又看向那官差,官差連忙爬起來:“殿下有何吩咐?”
江慎道:“我的馬車就在外面,扶王爺上馬車。”
官差連忙應了聲“是”,幾個人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將昏迷不醒的江承舟扶起來。
眾人扶著江承舟出了春江樓,江慎回到黎阮身邊:“走吧,先送皇叔回府,別的我們一會兒再說。”
黎阮點了點頭,江慎牽過他就想往外走,後者又回頭往春江樓裡看了一眼。
江慎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黎阮頓了頓,對江慎道,“你別忘了要把那盒子也帶回去哦。”
又補充道:“我不是想用,就是,就是花了挺多錢的。”
江慎:“……”
江慎一笑:“知道了。”
.
江承舟被黎阮敲了那一下,至少得昏迷一個晚上。馬車很快到了肅親王府,黎阮今天玩得有點累了,江慎便沒讓他下馬車,自己帶著人送江承舟進了王府。
此刻夜色已深,王府外的街道上安安靜靜,瞧不見半點人影。
一道青煙悄然從馬車裡飛了出來。
黎阮在附近一條窄巷內顯身,衝著面前黑沉沉的巷子,輕聲問:“你還在吧?”
巷內憑空揚起一陣清風。
微風拂過,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黎阮面前。
林見雪仍是在長鳴山上時那身打扮,一襲白衣在夜色裡顯得有點清冷。他走到黎阮面前,朝他笑了下:“怎麽發現我的?”
黎阮道:“剛剛那個白衣人身上,有一點法術殘留的痕跡,我感覺到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林見雪輕輕歎了口氣,“真聰明啊,阮阮。”
“可是阿雪,你為什麽會來凡間啊?”黎阮微微皺起眉頭,問他,“你為什麽要對皇叔施法?他……你們之前認識嗎?”
“認識。”
林見雪抬眼看向遠處,那氣派的肅王府靜靜佇立在街角。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眼尾那道舊傷在月色下越發清晰。
“認識好多年了……”
第68章
肅王府的家仆手忙腳亂扶著江承舟回了屋,江慎跟在後面,看著他們忙前忙後,一言不發。
他沒想到江承舟會忽然在春江樓裡發病。
……應當是發病了吧?
當初江承舟突發癔症時,江慎的年紀還很小,許多事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但他依稀記得,那時的江承舟也像今天這樣,仿佛被什麽東西魘住了似的,識不得人,說話顛三倒四,性情大變。
分明平日裡是那麽溫和風趣的性子,發病後卻忽然變得極其暴戾,好像徹底變了個人。
可到底為何會這樣?
當初以為小狐狸身患癔症時,江慎找太醫仔細了解過。這種病是心病,只能慢慢修養,但只要不再受到刺激,便可以慢慢恢復如常。
據他了解,江承舟分明已經十多年不曾犯病,他今日……是忽然受了什麽刺激嗎?
可他逼問的那個白衣青年,的的確確只是春江樓裡一位賣藝不賣身的小倌,與肅親王不可能有任何聯系。
江慎一時沒想得明白,卻聽見屋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沈先生,您可算來了,王爺不知為何又犯病了,您快看看吧!”王府家仆迎著一名素衣男子進了屋。
這男子的模樣看起來還很年輕,生得樣貌平平,眉宇間帶著一股仿佛久經世事的滄桑感,因而有些瞧不出具體年歲。
他被家仆迎進屋,看見江慎,先愣了愣,忙朝他行禮:“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江慎問:“你是何人?”
“草民沈無為,幸得王爺賞識,如今在肅親王府做門客。”沈無為答道。
沈無為。
江慎在心中飛快思索了一番,不記得肅親王府中還有這號人物。
肅親王在封地的一舉一動,江慎不能說全都清清楚楚,但大抵還是知曉一二的。尤其是他近來接觸過哪些人才,養了什麽門客,算得上是他最關心的消息之一。
可沈無為這個名字,他從沒聽過。
“我好像沒見過沈先生。”江慎問,“沈先生昨日沒有與我們一同進京?”
“沒有。”沈無為低垂著頭,溫聲道,“草民是今日下午才剛到的京城。說來慚愧,草民手無縛雞之力,受不住那舟車勞頓,王爺特許我乘馬車進京,因此比大夥晚了一日。”
“原來如此。”江慎點點頭,想到方才聽到的話,又問,“沈先生是大夫?”
沈無為笑了笑:“在下只是略通一點岐黃之術。”
江慎若有所思地斂下眼。
但他沒有多問,任由沈無為進屋去給江承舟醫治,自己也跟進了裡屋。
沈無為在床邊坐下,幫江承舟把了脈,又揭開他眼皮看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
江慎問:“肅親王病情如何?”
沈無為歎道:“王爺這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所致。”
這倒與江慎猜測相差無幾,他又問道:“那依沈先生看來,皇叔他是受了什麽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