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在三十二日看到的,很抱歉,侵犯了你的隱私。但我不這麽做,恐怕你很難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你或許偷偷愛慕過老師的夫人,但我們都知道你沒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愛一個人是不受控制的,人之常情而已。我問程老師,如果我需要一個非常可靠的助手,人品要好,專業能力要過硬,他那裡有沒有人選。程老師首先就推薦了你,他什麽都清楚的。”
田路握著手機,跌坐在椅子上。
半晌,田路才虛弱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三十二日就算是真的,和我也沒有關系。”
芮濤笑道:“正如我和程老師說過的,我需要一個絕對靠得住的助手。”
“研究什麽項目?”
“當我意識到三十二日對我沒有危險的同時,我也意識到那裡有著巨大的財富。我成立了一個叫做‘清道夫’的組織,包括我,已經有二十七位成員,來自天南地北,全部是能夠進入三十二日的人,都是我從病人以及朋友、同學的病人中接觸來的。這也許是心理醫生的優勢,太多人遇到三十二日不知所措時,都紛紛選擇了向心理醫生求助。
“我把這些人聚集起來,他們不需要做很多事,只要在進入三十二日,去完成我分配給他們的一些任務就好,很輕松的。類似於,去三十二日銷毀你抽屜裡的那張照片,那麽你就不用擔心三十二日會被誰看見。放心,我已經順手幫你銷毀了。”
田路張著嘴巴,一時啞然。
芮濤又說:“當然,你那個算不上什麽大事,沒有幾個人感興趣,估計你也不願意花錢去雇傭我們的清道夫去銷毀。但另外一些人就不一定了,他們的秘密也許事關財富地位、身家性命,如果說花上幾萬十幾萬乃至於幾十上百萬,去解決三十二日裡的後顧之憂,想必他們很願意。他們的確很願意,我已經接到很多單了。
田路想了想說:“願意花這麽多錢去銷毀某個秘密,肯定不是正直的人。”
芮濤哈哈笑起來:“程老師說得沒錯,你道德底線果然很高,那我就更放心了。”
田路並沒有覺得被奉承到,冷哼一聲:“我能想象你的客戶都是些什麽人:冠冕堂皇的貪官,窮凶極惡的偽君子,逍遙法外的罪犯。”
芮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助紂為虐?為錢不擇手段、拋棄了底線?那麽師兄就給你上一堂社會心理學的課了,我非但不是在作惡,還是在維護社會穩定。哪怕是國家知道我在做什麽,也絕對會容許我。
“打個比方,這個社會是一棟房屋,很多人在努力建設它,建得又高大又堅固又漂亮,但在陽光和燈光照不到的角落,也有很多蛀蟲在偷偷地侵蝕它,啃噬著棟梁。這些我們都知道的對吧,雖然有很多貪腐和罪惡,但總的進程還是在變好,那些蛀蟲可以徐徐收拾。可如今出了個三十二日,就等於從地底升起一個大太陽,把陰暗的角落都照亮了,平時小心安靜啃噬的蛀蟲們會害怕,為求安全,會采取瘋狂的手段,拚命扭動著,反倒會害得這棟房屋的木基不安穩了。”
“我並沒有幫助那些人做了什麽實質性的事,只是維護著和以前差不多的樣子而已。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那些進入三十二日的人,也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哦。他們進入到一個自由、開放、透明的世界,可以為所欲為。人有秘密,企業有秘密,國家也有秘密,內鬥也就算了,最怕有國外勢力趁機興事。你說,一個普普通通了大半輩子、余生也沒有多少希望的人,只是因為能進入三十二日,就被國外間諜花大價錢買通,還不需要做多冒險的事,只要在三十二日進入一些無人守衛的建築,查看一些文件,你說他願不願意?工作不順心又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的人願不願意?遇到絕境的人願不願意?好吃懶做的人願不願意?不要太看得起一個人的道德。
“但我呢,我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不用違背良心就能賺到大錢,又輕松又沒有罪惡感,你說他們還會輕易背叛國家嗎?現在你說,我做的事情,是不是在維護社會穩定、維護國家安全?”
田路沉默著。因為他覺得芮濤所說,確實合理。
想了片刻,田路問道:“你怎麽讓那些人相信三十二日的存在,並為之付一筆不少的錢款?”
芮濤察覺到田路態度的松動,愉悅地笑了:“或許大眾還不清楚三十二日,但那些地位高的人、有人脈耳目的人,都多少聽聞了。雖然他們也都知道三十二日裡的人很少,真正能造成大破壞的人就更少了。但無論概率有多小,落到自己頭上那就是百分百了。在資源有限的社會,那些上層人,哪個不是經過你爭我奪才走上去的,他們處處有敵人,時時在鬥爭,他們害怕啊,做過虧心事的更害怕,萬一就有哪個正在競爭資源的對手雇傭了三十二日的人進入他家尋找一些負面證據呢,雖然證據帶不進現實社會來,但人家已經有明確線索了,有可以追查的正確途徑,大家也都不是普通人,有這些指向,扳倒一個人就容易多了。所以,現在不是我要說服他們相信我,而是他們拚了命互相打聽清道夫,來找到我,出更高的價錢讓我先幫他摧毀秘密。”
田路沒有被他一大堆話打亂思緒,追問核心問題:“那第一個人呢?第一個讓你去銷毀秘密的‘上層人’,你是怎麽接觸到他?又怎麽說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