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阿嵐聽到了預警聲,緊張而快速地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實驗室的門開著,易阿嵐將炸藥粉都放了進去,又把數根引線連成一根長的,拖到實驗室門外。
“你要幹什麽!”那人跑到樓梯口時就怒吼一聲。
易阿嵐都沒時間回頭看他一眼,見差不多,哪怕差得多他也不能再耽誤了,他點燃最長的那根引線,接著朝打開的窗戶跑去,一躍跳下二樓,腳似乎崴了一下,但他也顧不得了,拚了命地往外面跑。
那人在樓梯口見此,也連忙從最近的窗戶跳下,兩個人都拔腿狂奔。
驚天動地的聲響在身後炸裂,煙塵和濃霧瞬間就籠罩住了方圓百米,易阿嵐幾乎被衝擊波掀翻在地。
那棟三層高的大樓立刻傾斜坍塌,右半部分靠實驗室的那邊都已成了碎塊和渣粉,左半部分倒還勉強支楞著。
再多的秘密,都難以尋覓了。
易阿嵐嗡嗡直響的耳朵似乎聽到另外一邊那個人的高聲叫罵,他也不管不顧,跑到工廠大門翻了出去,坐上無人駕駛汽車,切換成手動駕駛模式就立即逃跑。
很快易阿嵐聽到連續的發動機轟鳴,那個人開車追過來了。
易阿嵐在心裡暗罵自己,他剛剛居然沒想到把那輛車的車胎給扎破。
工業大道很快到了盡頭,往左上高速,往右進入南鐵市城區。
易阿嵐略一猶豫,方向盤往右打。這種方圓百裡就他們兩輛車的情況下上高速路,視線一覽無余,他永遠甩不掉後面的車。工業園區的建築也較低矮、稀疏,只有進入建築繁密、道路交錯的市區才可能靠遮蔽物躲起來。
天色愈加黑暗,三十二日時間已經九點半,真實時間現在更是到了十二點,真正的午夜。
等易阿嵐接近市區,天色徹底黑下來。
這裡的城市相當黯淡,只能隱約看到些建築的影子,燈火寥寥,稀薄的月光和簌簌顫動的星光也難以撐開這濃黑的夜晚。
南鐵市不比南林,城市規模小,智慧城市系統也遠不如南林市的先進發達。而且南鐵是座依托工業發展起來的城市,GDP靠外圍的工業產業帶動,大部分水電系統都緊著工業區的那些工廠來。因此三十二日出現後,郊區的大規模工業區那裡還有些燈火,市區的基礎設施卻沒多久就陷入癱瘓。
在這樣一個漆黑安靜的地方,他們亮著大燈又不停轟鳴的車就無比醒目。
這使得易阿嵐想甩脫後面追趕的車變得十分困難,他才剛拐過一條街,佔了點視野盲點的便宜,但都來不及物色一個好些的地方下車躲進去,後面那人就根據車聲追了過來。
因為三十二日在半夜兩點半出現,導致街道兩邊的店鋪和居民樓的門都鎖得嚴嚴實實,撬門、翻牆都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也增加了易阿嵐躲藏的難度。偏偏後面那個人還如蝗蟲一樣緊咬不放。
如此膠著了半個多小時,易阿嵐還沒辦法甩脫後面的人。
易阿嵐看了看車表盤上的電量,所剩不多了。而後面那輛車,從南林一路開到這裡,無論使用的是汽油還是新能源,想必用到現在也所剩無幾。現在似乎到了比拚誰更持久的時候。
不不不,易阿嵐忽然想到,他這是無人駕駛車,價格是後面那輛車的數十倍,他有個極大的優勢。
易阿嵐重新將模式調為全自動駕駛,隨便設置了一個相當遙遠的目的地。他的雙手解放出來,悄無聲息地按開了車門,在車拐彎經過小區街道、後面那人視野暫時被擋住的時候,他一咬牙從行駛的車上跳下來,在地上滾了兩圈後,立即躲到一排垃圾桶後。他真心感謝垃圾分類的推廣,讓四五個垃圾桶並排將他擋得嚴嚴實實。
無人駕駛汽車盡職盡責地載著空氣朝遠方奔去。
後面的車緊追不舍。
易阿嵐躲在垃圾桶後,聽著汽車轟鳴聲一前一後地遠去,如釋重負,只可惜他一直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回到正常世界也無法指認出凶手。
終於安全下來,易阿嵐才發現自己很狼狽。右腳踝隱隱作痛,剛剛從車上跳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胳膊上、身上也擦出一些輕傷。
易阿嵐稍稍歇息了下,先是用手機給小護士、梁霏她們發了條消息,說他被一些事耽誤回不去了。接著他才起身,左右張望,他在想今晚去哪。
這並不能算是個很難的事,這座陌生的城市到處都是空空的,他只要能撬開門,就能隨便在哪住下。那個歹徒再如何,也不會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地去找到。
不過還是最好不要在離汽車駕駛線路過近的地方,那個人發現他追的不過是一輛空車,可能會不甘心地倒回來找一找。
這是一座工業城市,各種輕重工業創造了大量直接、間接的就業崗位,生活在這裡的人,十個中至少有一半能和工廠產生聯系。而當三十二日出現後,隨機留存在這城市的人,也很大概率是從事工業領域的。
他們雖然千人千面,但多少有些共同點,動手能力強,硬核,技術宅,愛玩競技遊戲……
在三十二日最初,驚慌的他們很快通過當地一個有名的工業論壇取得聯系,其中興趣相投的六個人又很快私下聚成一團交流。
早先的五月第一次、六月第二次,三十二日這個不可捉摸的世界的確讓他們害怕、迷茫,惶惶不可終日。但三次下來,他們自認為摸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律,雖然仍舊不明白這世界如何產生、如何運行,但不妨礙他們知道這世界並沒有危險,倒更像是額外的假期,像一個大型真人遊戲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