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比比劃劃,“就、就是剪一下,然後再織起來……”
顧望在旁邊聽著,湊到陸無耳邊說道:“這女鬼的魂體似乎有些特殊?”
陸無耳朵刷拉一下通紅,隻覺得魂兒都要飛了,哪還聽得清顧望在說什麽。
顧望正等他回答呢,疑惑道:“你想什麽呢?”
陸無語言系統開始紊亂:“啊……對的,是……織起來的……”
顧望:“?”
他滿臉不解,繼續觀察陳跳珠。
他發現陳跳珠和普通冥鬼不一樣,當然也不能算是厲鬼……陳跳珠的魂體裡有一種透明的能量,可以護持她的本心,讓她不易被人發現。
否則,就算是正常而亡的鬼,在一個地方獨自待幾十年都得化煞了。
但陳跳珠目前看來性情很平穩,跟活著的時候基本沒差別。
那邊余露半晌也沒聽明白這個「剪、織」是什麽意思,不過看這姑娘的神情,應該是沒害過人的。
沒害過人就行,余露之所以擔心,也是怕會有非自然生物給村子裡的人造成傷害。
正想著,天上一聲巨響,雨勢陡然大了。
雨季就是這樣,大一陣小一陣,總也不停。
這時候陳跳珠的特殊又顯出來了,其他鬼沒有不怕雷電的,就是鬼姑神,碰見下雨天都不願意出去。
但陳跳珠卻完全不怕,她抬頭看了眼天,啊了一聲,小聲道:“又要落雨了!”
然後連余露都顧不上了,小跑著進房間,拿出把老式剪刀和一個笸籮。
然後,顧望三人就看到了神奇一幕。
只見陳跳珠輕輕一躍,跳到比屋頂還高的柿子樹上,張手一攥,細密的雨簾便集合到一起,被她攥在手裡。
然後她用剪刀一剪,就剪下一把雨線。
她將雨線挽好,整整齊齊碼在笸籮裡,再抬頭剪下一把。
她動作麻利,一把又一把跟割稻子一樣,從天而降的細密雨珠竟然沒有一條被落下的。
房子外面因為雨勢又開始積水,但牆內院子裡一滴雨都沒有,簡直是視頻的翻版。
一直剪了半個小時,雨勢再次小了,陳跳珠又剪了幾把細線,才意猶未盡跳下來,看著笸籮裡的雨線滿是笑意。
顧望忽然出聲道:“能說一下你是怎麽死的嗎?”
陳跳珠嚇了一跳,這才想起家裡還有人呢,“嗯……怎麽死的?”
她迷惑的眨眨眼,“就……摔死的……也可能是電死的?或者淹死的……”
顧望幾人:“……”
為什麽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分不清啊!
顧望扶額,“你詳細說說。”
陳跳珠乖乖點頭,細說起來。
陳跳珠本來家境尚可,她父母都是織霞村人,而且母親有一手很好的織錦手藝,陳跳珠從小就跟著學。
只是後來父母雙雙染病去世,陳跳珠被送到奶奶家,日子倒也能過得去。因為有父母遺產,奶奶還送她去念了書。
再後來,奶奶也去世了,她就寄居到大伯家,日子一下子難過起來。
大伯說家裡窮,不讓她去上學,隻讓她每天在家裡織錦。當時學校的老師來找過好多次,大伯隻說她病了,身體不好不能上學了。
老師們也沒辦法,只能放棄。
陳跳珠在家裡的日子越發不好過,除了織錦還要乾許多雜活。但當時的農村孩子都這樣,也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她死的那天,也是雨季,也是一個大雨天,也是電閃雷鳴。
她在屋子裡織錦,她伯父一家在看電視,突然一道雷打過來,按了大鍋的電視機沒信號了。
當時一家人正看到興頭上,陳跳珠她大伯氣得很,就拍她房門,讓她爬梯子上屋頂修大鍋。
陳跳珠從小就膽子小,說不敢。
她大伯就哄她說在下面扶梯子,沒事的,她大伯母和堂哥也幫著說話,陳跳珠沒辦法,就冒著大雨爬上了屋頂。
誰成想修好以後,她往下爬,發現那一家人都跑回屋裡看電視了,壓根沒人給她扶梯子。
她沒辦法,正想自己下去,就見一道雷劈下來,她身上一麻,一頭栽下來,臉悶在院子的積水裡,什麽也不知道了。
陳跳珠不好意思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死的,要不然……你們驗屍吧?”
她指指柿子樹,“大伯把我埋在這下面了。”
顧望三個人都驚了,也不知道該說這姑娘傻還是心態好,被這麽輕描淡寫的害死,然後還殺人拋屍一樣埋在樹底下,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余露一皺眉,“等等,你姓陳?陳家織錦那個陳?”
陳跳珠:“嗯?陳家織錦?”
余露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大伯一家在哪裡了。”
她是嫉惡如仇的性格,現在有些壓不住火氣。見顧望和陸無都看她,就解釋道:“她大伯叫陳大鵬,是現在陳家織錦的傳承人。”
“大概是快二十年前吧,那個時候我還小,陳大鵬拿出一大批織錦,說這是他們陳家特有的織布手藝,從古時候傳下來的。還說這些布都是他娘織的,他娘去世之後,這些布他本來沒打算賣,留著權當一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