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學會了點折磨人的談判技巧。
楊羽拗不過,隻好將車鑰匙放回口袋,“那我多給你送點新的習題冊。”他故意這樣說。
“你怎麽以怨報德呐。”孟晏欲哭無淚。
細想想可真丟臉。
楊羽經營著書店自己當老板,左寒學了半年攝影都拍出作品集了,江術白更是動不動就從電視裡冒出來,就他天天循規蹈矩上著學,為一張高中文憑發愁。
話雖如此,也不缺錢花,沒有知識改變命運的緊迫感,但孟晏學習很刻苦。
畢竟來給他開家長會的是紀戎。
孟晏希望每次都能獲得表彰,這樣紀戎坐在家屬席就能驕傲地抬起頭來。
有了錢之後,好像很多事都能輕易做成,很多東西都唾手可得。
其實這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貴機會,怎麽可能不珍惜呢。
曾經他做夢都想著有人能來給他開家長會。
回到家,孟晏把炸著毛吱哇亂叫的小黑貓托在手掌心裡向小白介紹,“小黑是我的新貓。”
他的起名方式一以貫之的簡單粗暴。
紀戎將新買的食材放進冰箱,語氣聽起來好像酸溜溜的,“原來小白不在,你就有新貓了。”
“不是的不是的。”孟晏著急地趴在地上和他的第一隻貓解釋,“我不是這樣的人,你們都是我的貓。”
鴛鴦眼的白貓脖子上的毛又長又順,仰著頭像一隻漂亮又高貴的獅子,襯得新來的小黑越發像隻醜陋的大黑耗子。
曾經瘦弱的小小白已經不適合再冠以兩個“小”字了。
“你們要友好相處,就像我和哥哥一樣。”一家之主孟晏耐心地給家裡的兩位成員分地盤、定規矩。
——
紀戎晚上不宿在軍政處分配的宿舍,午間偶爾會去休息。他每天安安分分給要出任務的要員跑審批,常有脾氣暴躁的來催進度,紀戎也不計較。
天越發熱了起來,給其他部門送東西的活兒最不招人待見,紀戎總是主動攬下來,偶爾出去久一點,也沒人在意。
這天紀戎剛從外面回來準備去午休,有人趕著時間過來拿文件。
是許久未見的老熟人、他那位軍校舍友徐氘。
自從上次在薑願婚禮上被新郎官拒之門外後,徐氘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趁著紀戎坐在電腦前幫他調資料,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什麽伸張正義,你以為孟昭獲為什麽能倒台,姚青為什麽會輸?是因為你和蕭遠岱明裡暗裡堅持不懈調查了九年嗎?”
“不是。”
“是因為姚家的家族內鬥。”
“沒有姚琛澤插手,你們說不定現在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歸根到底,事情能夠解決,是因為私利,不是為了什麽正義,不是為了什麽高尚的目的!”
徐氘越說越激動。
辦公室裡沒別人了,面前這個是他要服務的對象,這堆牢騷是不得不聽的。
紀戎的眼睛一直沒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語氣淡淡:“這麽憤世嫉俗呢。”
“你不憤世嫉俗?你不恨?你每天做的都是些什麽工作?你就甘心?”徐氘不知道在氣什麽。
紀戎按部就班理好文件,再打印出確認表,放在徐氘手邊,等著徐氘比對、簽字。
“很適合我。”他並不買帳。
看來姚青倒台後,這人混得不太好,不然也不會替政工部來跑腿。
紀戎懶得戳穿。
成年人表達討厭不一定非要劍拔弩張,點個頭當陌路人就完事兒了。
跟同僚混熟之後,晚上眾人約著去喝酒,紀戎又以家裡老婆管得嚴為由拒絕了。
幾個人鬧哄哄的走了,紀戎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散值回家接老婆放學。
孟晏最近晚自習都是回家上的。
腿還沒邁出辦公室的門,又遇到個熟人——剛被徐氘背地裡說了一通的姚琛澤。
這人早就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剛能走動又申請休假去了,說是得多出去散散心才能養好病。
草原、荒漠、海灘、山丘玩了個遍,人曬黑了一圈,眼神裡少了以前那種陰鷙逼人的感覺,一笑還挺陽光。
就是看起來有點樂不思蜀的味道。
人事也歸後勤部管,姚琛澤是來遞交銷假報告的。他的易感期危險度評級很高,腺體受傷之後又一直沒有重新做基因測定,複職前是得來一趟。
紀戎回了工位幫這位卡著點蹲他下班的中將錄入隨附的體檢報告單。
這人居然還是S級alpha?紀戎確認了兩遍,排除了自己眼花的可能。
以前從來沒有S級alpha腺體受傷的案例,大概之前醫院給出的預估意見都是拿一般情況做的參考。
果然S級的頸後腺修複能力強悍,紀戎暗自咂舌。
姚琛澤親自過來,是因為紀戎托他辦的事沒弄好。
趁著紀戎替他乾活,姚琛澤壓低了聲線,道:“薛海明的兒子,薛景,已經被放出來了。”
他解釋:“薛景刑期滿了,之前出庭作證算是表現良好,而且事後查明當時有些事是替人背的黑鍋。”
言下之意,沒有道理再把薛景關著了。
“給他做危險性評估了嗎?”紀戎敲鍵盤的手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