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溫下意識看向江錦,這幾天江錦為了他的身體,許多事都禁止他去做。而且,他身體雖然恢復很快,但也沒到可以自由走動的地步。不然,也不需要江錦整天抱來抱去的。
“需要什麽東西?”江錦問他。
“需要洗胃,車上有個簡單的洗胃工具,你去取一下。”姚溫說。
“好。”江錦點點頭。
江錦找到姚溫說的洗胃工具,將醫藥箱遞給虎子,他則小心抱著姚溫,他怕壓到姚溫的傷口,一般都選擇抱,而不是背。
虎子腳步匆匆,引著兩人往何花家去。
到達何花家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荷花家裡。陳祁山沉默的坐在一旁,一張臉上有了抹疲倦。
“實在抱歉,姚醫生病著還請你過來一趟。只是事態緊急,村裡的老村醫已經不在了,只能勞煩你了。”陳祁山上前解釋。
“沒事,人命關天。”姚溫說。
“人在哪?”江錦問。
“在這邊。”陳祁山引人前往何花的房間。
姚溫上次來的時候,這個家裡乾淨整潔,布置溫馨。這次再來,這裡已經彌漫著一股冷氣,家中的鮮花也早已枯萎在瓶中。
何花面色青白,嘴唇青紫,呼吸紊亂,時不時還喘息的很重,似哮喘病發作一般。
姚溫覺得這個症狀很不對,江錦放下他,姚溫立馬先給何花洗胃。
江錦看了看四周,看見一個藥瓶子以後,伸手扯了扯姚溫的衣服,示意他看向一旁。
接著,他看見了一旁的藥瓶子。
百草枯!?
姚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陳祁山擰眉看向他。
“姚醫生?”
“何花喝的是那個?”姚溫問他們。
“是。”虎子急急道,“那個瓶子是我在荷花姐姐昏迷的地方撿到的,瓶子中的藥已經被她喝了一半。”
“我不知道末世為什麽還有這種藥存在,也不知道這藥上的保質期到底準不準。但就這個藥來說,喝過它的,就沒有一個能繼續活的。”姚溫沉聲說。
“姚醫生,真沒辦法了嗎?何花她還這麽年輕。”陳祁山難過的說,何花心地善良,村裡的人說起她,沒有一個不稱讚一句的。
“姚醫生,我求你救救何花姐姐。”虎子哇的哭了出來,他這幾天看到了很多生離死別,何花平常又很照顧他,他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何花了,心裡就難受的緊。
“我再給她洗胃幾次,將藥水洗出來,但能不能活,我就不敢保證了。”姚溫捏了捏江錦搭在他肩上的手,他倆都知道,就何花目前的狀態來看,這人多半是活不成了。但為了不給陳祁山他們留下遺憾,還是盡最大的力去救。
姚溫接著給何花洗胃三次,將胃裡都洗了乾淨。因為醫療條件的不允許,姚溫把能做的都做了,何花起碼不再嘔吐了。
姚溫沒接觸過喝百草枯的病人,但聽說過①服了百草枯以後,首先會出現口腔的潰瘍、消化道出血、整個消化道黏膜的潰瘍跟糜爛,最後會憋喘之類的。
而服了百草枯的人,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會慢慢死去,醫生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法救治。
何花在晚上九點多左右醒過來,她瞧著精神尚可,姚溫卻清楚,這只是類似回光返照一樣,表面完好,內裡卻已經開始逐漸腐爛、潰敗。
“何花姐姐,你醒了?”虎子腫著大眼湊到何花面前。
“虎子。”何花勉強笑了笑。
“何花姐姐,嗚嗚嗚……”虎子哭起來,陳祁山沉默著摸了摸虎子的頭,無聲的安慰他。
“姚醫生,又麻煩你了。”何花看向姚溫,姚溫笑了聲,搖搖頭。
何花跟他們聊了會,又睡了過去。姚溫和江錦此刻也沒有急著離開,守在何花房間。
“何花的媽媽呢?”姚溫靠著椅背,忙碌了半天,他此刻也很累,一直強打著精神。
“在喪屍進村的那天晚上意外去世了,木青為了保護村子,以身做餌,用血吸引喪屍去坑裡。最後,被喪屍……分食。”陳祁山捏了捏眉心,艱難的說道,這件事如鯁在喉。因為這件事本該由他去做,最後卻是木青去了。“何花,接連失去親人和愛人……”
他的好兄弟木青去世了,他卻連他在這世上的愛人都保護不了。
“何花她?”陳祁山看向姚溫,眼底是一片沉痛。
姚溫搖搖頭,何花嘴裡已經開始有潰瘍,再過不久,呼吸道就會開始出血。她喝的太多,又過了太久,發作的更快。
陳祁山痛苦的閉上眼,靠著椅背久久無語。
房間裡只有姚溫在守著,陳祁山出去打理事情,何花至多就只能堅持這兩天。
江錦回去石屋拿藥,姚溫手中拿著本書,就著晦暗的燈光翻閱。
“現在就我一個,忍不住就不要忍著了。”姚溫突然出聲說。
床上的何花咳嗽起來,朝床下的盆裡吐出一口血。
“姚醫生,沒想到,最後是這個陌生人陪我最後的這一段路。”何花側躺著說。
“死亡之路這麽痛苦,後悔嗎?”姚溫合上書,淡淡出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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