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連稱上的刻度都看不清。
丹仁吉一臉茫然地指了指旁邊將士們拿著的火把,“用火把照明就可以了呀。”
聽到這話,宋青遠立馬瞪著面前的人,屈起手指敲了敲他懷裡的鐵皮桶,“你重複一遍製作火藥的注意事項。”
丹仁吉不明就裡地「啊?」了一聲,但還是把手裡的鐵桶遞給身邊的士兵,乖乖背起了宋青遠告訴過他們的注意事項。
“配好的黑火藥不能沾水,不能……”丹仁吉心虛地看了一眼宋青遠,默默閉上嘴。
“不能什麽?”宋青遠不為所動。
“不能……靠近明火。”
丹仁吉垂著腦袋誠懇認錯,“對不起殿下,是我一時大意,忘了規矩。”
“你既知道黑火藥的威力,再製作火藥時就應該更加謹慎,今天竟然能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待會兒自己去領罰。”宋青遠一臉嚴肅。
丹仁吉點了點頭。他知道殿下這麽做是為了他們的安全,剛剛確實是他疏忽大意了。
黑火藥沾水什麽都還好,不過是炸藥啞火而已。但萬一沾上火星,以黑火藥的殺傷力他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在一旁圍觀了全過程的鄔罕一時間竟然也被宋青遠的氣場唬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領著一行人到了早已備好的大帳中。
草原上的漢子們十個有八個都是暴脾氣,他自己也經常發火。但他還從來沒見過宋青遠這樣的生氣。
明明面上表情未變,說話的語氣也是平心靜氣的,但壓迫感卻撲面而來。
鄔罕仔細回想了一下,就連之前見到他們王上時,都沒有這種心臟驟縮的感覺。
……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鄔罕就到了昨日丹仁吉選出來製造火藥的地方蹲守著。
對於宋青遠運過來的那些黑漆漆的鐵皮桶的好奇,已經完全蓋住了鄔罕心中因為格日勒叛軍即將到來而產生的緊張感。
他昨夜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能把上萬人的叛軍攔在烏倫河邊。
而且還又是怕水,又是怕火這麽金貴。
可惜的是,鄔罕即使是起了個大早,也沒看到他想見的那個場景。
空曠的地上,只有幾個士兵在忙來忙去,搬著桌子、稱這樣隨處可見的東西。
“不是要配置那個什麽……火藥嗎?怎麽還不見動靜?”鄔罕拉住剛走過來的丹仁吉,心急火燎地問道。
“還早著呢。”
丹仁吉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看看空氣中飄散的霧氣,隨口解釋道:“清早霧大,水汽也重,等太陽出來才能開始配置。”
好不容易等到空氣中的水汽蒸發,鄔罕終於看到了火藥製作的場景。
不過是把木炭、硫磺、硝石什麽的磨成粉,再混合在一起裝到鐵桶裡。
這一點都不稀奇啊?
鄔罕看著小心翼翼地眾人,有些懷疑地拍了拍丹仁吉的肩膀,開口問道:“這東西真的能退敵?我怎麽看著這麽懸呢?”
“不信?”
丹仁吉反問了一句,一臉神秘莫測地搖了搖頭,“這東西的威力啊,真是你想也想象不來的。”
不管這東西有沒有丹仁吉說得那麽厲害,讓鄔齊那撤兵的命令已經傳過去了,鄔罕現在也只能懸著心等待著格日勒叛軍的到來。
鄔齊那回來得很快,次日傍晚,眾人就看到了奔騰的馬匹。
一回部落,聽說了宋青遠到來的消息後,鄔齊那立馬松了一口氣。
等到聽自己親爹說了丹仁吉製造火藥的事後,他更是將甲胄一卸,就癱在了大帳的交椅上,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鄔罕看著自己兒子的這副模樣,心中的不解更深了,還由衷地升起一種「怎麽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以至於在三日後收到格日勒的大軍過了歧山時,鄔罕心裡想的居然是:「他們終於來了」。
就莫名的,非常迫不及待。
手下的副將一臉著急,看著甚至有些激動的首領,忍不住開口道:“首領,格日勒都要打到咱們家門口了!”
鄔罕擺了擺手,趕快站起身,就朝著玄甲軍駐扎的方向走去。
宋青遠剛好就在此地。
“殿下有何打算?”鄔罕問道;
宋青遠這時正拿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布防圖,用炭筆在上面勾畫。
將布防圖遞給旁邊的副將,又囑咐了一句「按照圖上標注的位置布下投石機」後,他才轉過身來,指著輿圖上的幾個位置給鄔罕看。
“格日勒的叛軍今夜一定會在烏倫河上遊的這幾處安營扎寨,等到修整好後,再渡河進攻。”
鄔罕忍不住頻頻點頭。宋青遠分析得很有道理,格日勒的軍隊已經連著行軍半月,中間還經過了山路極其蜿蜒崎嶇的歧山一地,必定十分疲勞。
「疲兵不宜戰」,這是任何一個將領都明白的道理。
河的對岸就是齊格部落,若他是格日勒,他也會去讓軍隊先休整幾日後再向自己發起進攻。
而宋青遠指出的這幾處正好都是靠近烏倫河,方便取水且地勢較高的河岸。
最關鍵的是,在此處扎寨後便會形成一個「品」字形,能起到相互協防的作用,是極佳的安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