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買了布料人們才發現, 羊毛布料製成的衣物保暖效果竟然比普通的衣物好了幾倍。
尋常這樣的天氣裡,他們起碼要穿一件夾衣再罩一件單衫才行。但羊毛製成的衣物, 只要薄薄一件, 整個人就暖和的了。
這樣算下來, 羊毛製成的布料甚至還要比尋常布料便宜幾分。
最開始他們還有些不太適應羊毛料子的觸感, 買回去也完全是因為羊毛坐墊的名頭。
但現在知曉了羊毛料子的好處。街市上, 凡是掛了有羊毛料子出售的布行,門前都排起了長龍。
就連以穿綾羅綢緞為榮的世家大族,都開始派上自家小廝,去買起了羊毛布料。
別的不說,就羊毛料子那出眾的保暖效果,足以令他們心動了。
之前層層疊疊穿好多件是為了保暖,但現在只要在外袍裡穿一件羊毛製成的衣物,便可不受寒凍,誰還願意像從前那樣穿得臃腫不已呢?
羊毛布料是無比龐大的一樁生意,最開始杜韋在選擇與人合作時,便沒有把所有生意都壓在郭氏一族身上,而是尋了好幾個合適的家族,共同分擔。
也正是因為這樣,羊毛料子才能短短數月的時間裡,就賣到了南周的各地。
眼看著這些人靠著與漠北的合作賺得盆滿缽滿,其他人自然也坐不住了,都商量著要結隊去一趟漠北,也從中分一杯羹。
饒是在南周人眼中,去往漠北的商道凶險異常,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在草原深處。
但為了豐厚的利潤,還是有不少人願意頂著風險走這麽一趟。最後竟然也聚集出了一個上百人的商隊。
經過一段時日的準備後,這些人便踏上了行程。
他們選的是最平坦的那條道路,也就是宋青遠到漠北時走的那一條。
這條道路的必經之地有兩個,一個是通州城,另一個便是木和部落。
而通州便是周文道被貶謫的地方。
這隊商客的領頭人是會京趙家的兒郎。趙家人與周文道私交甚密,知道商隊要路過通州,便囑咐家中小輩一定要替他前去拜訪老友。
商隊抵達通州的第二天恰逢周文道休沐,趙家二郎便選了這天前來拜訪。
通州比不得會京暖和。一大早,周文道便在外袍裡套上羊絨衣褲。
這裡雖然不似會京繁華,但勝在風景宜人。
又沒有了朝中的許多麻煩事,被貶到通州月余,周文道反倒看起來更有精神了。
趙家的幾個小輩在周府用過午膳,又與周文道聊了幾句關於會京城中的消息後,便留下長輩準備的禮物告辭離開了。
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他們一點時間都耽擱不起了。
出門送客的是周文道的大兒子周士庭。回了府上,他便父親聊起趙家兒郎帶來的消息。
“羊毛衣物現在在南周可是搶手得緊。”周士庭隨口道。
就連周文道身上的那身羊毛衫,都是周士庭托了不少人才買到的。
“也難怪百姓們喜愛,這樣暖和的衣物,就是我也舍不得脫下。”周文道摸了摸自己的衣擺,感歎道。
“是啊,也不知漠北人是怎麽做出這樣的布料來的。”周士庭搖了搖頭。
周文道看了一眼兀自感慨的兒子,半是歎息地開口:“以漠北人的紡織水平,是斷不可能製出這樣精巧的布料的。恐怕只有去年去到漠北的燕雲三王子宋青遠才有能力做到。”
周士庭瞪大雙眼,確定父親並不是在與自己開玩笑後,才訝聲道:“父親您也覺得是燕雲三王子一人所為嗎?”
之前會京城中確實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但許多人都覺得以宋青遠一己之力,定然造不出那麽多東西。
怎麽會有人如此全能,什麽都能製造出來呢?
他們便猜測是許多匠人發明了那些的技法,被冠上宋青遠的名頭罷了。
但父親卻說是宋青遠一人所為,這就讓周士庭有些驚訝了。
“是真是假,等趙家兒郎帶著商隊回來便知了。”周文道面色複雜,“燕雲三王子是我南周的一大損失啊!”
周士庭撇了撇嘴,到底沒忍住,辯駁道:“即使燕雲三王子沒去漠北,在我南周恐怕也發揮不了大用。陛下如今一心癡迷修仙,任他有不世之才,又有何用呢?”
他父親周文道難道就沒有才幹了嗎?最後還不是被貶來這蠻荒之地。
周文道沒有計較兒子話中的大不敬,而是沉默地看向院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再熱的血,經過幾次辜負,也難免會涼下來。
“雖說燕雲三王子是為了漠北籌謀,但我南周百姓也非一點好處沒有。自羊毛布料大賣後,其余布料的價格便降了下來,尋常些的人家,也能買得起過冬的衣裳了。”周士庭見父親情緒不高,便出言寬慰道。
周文道平生最在意的便是黎明蒼生,他幾次忤逆宏德帝的旨意,便都是與百姓的生計有關。
果然聽到這話,周文道便不似剛剛那般沉默了,順著周士庭的話點了點頭。
在這個時代,幾乎所的女子都會紡線織布的技術。因為商品化程度不高,尋常百姓家中織的布並不會拿去售賣,而是留著自己使用。
因此,羊毛布料的大批量出現,並不會對平常人家的生計造成什麽影響。百姓們反倒會因為其它布匹價格下跌而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