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調配好這個時代的第一瓶醫用酒精後,宋青遠便帶著它出了院子。
院門口,有一整隊的士兵守著。宋青遠剛打算吩咐他們一定要注意防衛,扭頭就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連提挑了挑眉,沒有解釋自己突然從相隔甚遠的軍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勾起嘴角,十分自然地從宋青遠手裡接過那個瓷瓶,擰開嗅了嗅味道,“酒?”
宋青遠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向自己的馬車走去,還不忘吐槽道:“不知道裡面是什麽就敢湊進去聞,不怕是什麽毒藥?”
“能讓殿下大費心力的,可不像是什麽禍害人的東西。”連提一邊將裝著酒精的瓷瓶還給宋青遠,一邊跟著他上了馬車。
連提的這份篤定來自於他對宋青遠的了解。
在與宋青遠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連提就從沒見過宋青遠對任何於百姓無利的事情上心過。
宋青遠來漠北後的所作所為,無一例外都是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這件事甚至連燕雲的百姓都可以作證。
宋青遠在自己封地百姓中的聲譽極好,不論是誰提起他們曾經的三殿下,都是一臉愛重的模樣。連宋青遠的父親,時任的燕王,都沒有這個待遇。
而連提似乎還另有發現:以宋青遠的能力,之所以會在和宋祁鎮的鬥爭中落敗,作為質子被困在南周,很有可能也是對方拿百姓做威脅。
只是兩人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連提還不清楚。
但連提最在意卻不是這個,而是宋青遠這樣的行為似乎是在兩年前才出現的,就在把糧食借給海齊納一地的商隊的不久前。
而在這之前的燕雲三殿下,更像是一個不論在哪方面都平平無奇的人。
“禍害人的東西有時候也可以救人。”宋青遠認真反駁,打算了連提的思緒。
“是嗎?”連提回過神來,反問道。
“當然,任何東西的本身都是沒有善惡之分的,只有人有。”宋青遠神色淡淡。
連提想了想宋青遠這句話背後的深意,然後讚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宋青遠舉起手中的瓷瓶向他晃了晃,“這卻是一個能挽救許多人性命的東西,無論從哪個方向看。”
但還沒等連提有所回應,宋青遠就想起了酒精還能用作助燃劑一事,於是又收了自己剛剛的觀點,“好吧,也不絕對。”
就在這樣一個有點辯證意味的對話中,連提終於跟著宋青遠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王庭中的一個醫館。
裡面等候著他們的是之前隨宋青遠一同來到漠北的郎中。
因為宋青遠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導致他的專屬大夫也有了越來越多的閑暇,前段時間周喬便在宋青遠的幫助下,在王庭中開了一家醫館,還因為醫術高明而得到了許多百姓的信任。
而宋青遠會到這兒來,正是為了確定酒精的臨床效果。
很快,兩人就被周喬引到了醫館後面的一個小屋裡。
屋裡躺著一個胳膊上包扎的病人,從他的面色上來看,恐怕情況並不太樂觀。
而負責照看他的郎中也向宋青遠連提二人介紹了這個病患的情況。
此人名叫阿勒,是王庭附近的一位獵戶,前些日子進山布置陷阱時,一不留神,被自己布置的木刺劃傷了胳膊。
靠打獵為生的人,身上有什麽磕碰劃傷是再正常不過的。他便沒有太過在意,隨便扯了一截衣服的布料,綁住傷口止血後就下了山。
但誰能料到,第二日阿勒的傷口便開始發腫泛紅。
更嚴重的是,他開始斷斷續續地發起低燒來。妻子怕這是傷口潰爛的征兆,趕忙拉著他來了周喬的醫館。
宋青遠聽了郎中的話後,深吸了一口氣,阿勒處理傷口的槽點太多,他一時間竟不知從哪裡說起。
就他這樣處理傷口的方法,能長這麽大還真是命大。
“殿下,現在要怎麽做呢?”周喬放下藥碗,開口道。
宋青遠把裝著酒精的瓷瓶遞給他,吩咐道:“按我之前說的那樣做,先用它給自己和刀具消毒,然後再用它來擦拭傷口。把傷口清理乾淨後,再用它消一遍毒,最後用蒸煮過的紗布包扎傷口。”
周喬點了點頭,接過酒精。宋青遠便帶著連提出了屋子,去了一件廂房等候。
連提自見到屋裡的傷患後,便有些不淡定了。
好不容易撐到宋青遠把事情安排完,一進門,連提便拉住了宋青遠的袖子,語氣急促地開口:“殿下您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瓶子裡的酒可以救人性命?”
宋青遠對連提的態度毫不意外,正常人只要看到剛剛那副場景,自然會聯想到受傷的士兵。畢竟戰場就是出現外傷最多的地方。
而連提有多在意他的軍隊,從他每日呆在軍營中的時間便看得出來。
宋青遠從連提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衣袖,淡定地點了點頭,解釋道:“瓶子裡的是酒精,可以給傷口消毒,能降低傷口潰爛化膿的幾率。”
比起它的用處,「酒精」這個聞所未聞的名字顯然並不值得連提關注。
連提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激動,一直在屋子裡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