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崽,叫爹爹。
楮柘仍舊懷疑不定,幽篁直接拿出證據。
他喚出夕照劍:“此劍是我母親的本命劍,裡面殘留著我父母逝世時的影像,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夕照劍發出耀眼金光,現出最後的圖畫。
青柳色嘴角帶血,神色悲戚:“淵哥,有大批修士追趕,我們怕是逃不掉了。為何我們都隱居避世,他們還不放過?”
幽淵把懷裡的小幽篁推到青柳色身邊,道:“懸崖壁下有逃生法陣,你帶幽篁快走,我來抵擋,活下去!”
青柳色握住孩子掙扎的手腕,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侵陵突然出現,背後偷襲,一劍刺穿了幽淵的丹田。
幽淵萬沒想到給他致命一擊的,會是他最好的兄弟。
侵陵神色得意,隨後招招要幽淵的性命,青柳色見狀加入戰局。
他們早被先前的戰局耗光靈力,不敵侵陵的進攻。
青柳色拚盡最後修為,來到山頂,將小幽篁摟在懷裡細聲安慰,說下不許他為惡的話,推入懸崖。
崖頂太陡峭,幽篁看不到母親的身影,只聽到越來越嘈雜的拚殺聲,追趕他的正派修士們到了。
他們高嚷著要青柳色交出滅世魔子,要把一家人挫骨揚灰。
夕照劍發出亮到足以照耀天地的白光,母親隕了。
幽篁揮手,金光熄滅,夕照劍重新收回手中。
白玉心底泛起細密的疼,幽篁的母親到臨死也在教他做個好人,而十歲的幽篁又做錯了什麽?僅僅因為一則預言,就要承受親族背叛、父母被殺的痛楚?
太不公平了。
他抬頭想看看幽篁的臉,卻只看到優越的下巴頦,頓時生出一絲沮喪。
性感分明的喉結在滑動,優越的下巴頦一張一合,繼續說道:“叔父,你仍然要與侵陵站在一側嗎?”
沒有什麽比直觀的畫面更有說服力,尤其侵陵那狠辣的獰笑,說不出的如願以償。
楮柘猶豫了。
他道:“魔界不可以一日無主……”
“我才是魔界之主。”幽篁打斷道,“困魔迷宮的事,我想你已知曉?”
楮柘激動道:“你拿走了魔石?”
“對,魔石就在我體內。”幽篁斬釘截鐵地說道,“普通魔人或許不知魔石的重要性,但叔父你應當知曉,魔石是我魔界靈氣的根源。沒有魔石,我們魔界的靈氣早晚潰散。魔石認我為主,你覺得誰才該坐上魔尊之位?”
困魔迷宮的秘密只有歷代魔尊知曉,幽淵魔尊「突然」暴斃,別說楮柘就連侵陵也不知曉迷宮的秘密到底是什麽,隻隱約知曉這關系到魔界生死存亡。
也是在近幾年,困魔迷宮突然異動,法陣震蕩。
他隨侵陵一同探尋,才明白了些許。
困魔迷宮住著,或者說囚困著名為「魔石」的孩童,他能源源不斷生出土靈氣。侵陵想要吞掉魔石,卻屢屢失敗。
說來奇怪,魔石的修為僅僅金丹巔峰,元嬰中期的侵陵卻無法傷害他分毫,甚至自身靈氣也會受魔石控制,攻擊自己。
魔石說要離開迷宮,鬧得很凶。雖然有上古法陣抵擋,但他們對於上古法陣完全陌生,唯恐困不住他。
侵陵便和魔石交涉,最終以每年放十個人陪他玩,才平息了魔石動亂。
這也是選擇築基期的修士的原因。
練氣期太弱,提不起魔石的興趣。金丹期與魔石修為持平,萬一發現蹊蹺,那可就不好了。
頑劣的魔石竟認幽篁為主。難道這就是重明神獸血脈的力量嗎?
楮柘猶豫再三,緩緩說道:“你要如何?”
幽篁勾起唇角,拿出焉酸草:“此仙草名為焉酸草,想必叔父了解它的毒性。我把它交予叔父,您可以拿這株毒草向侵陵請功,也可以……”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
楮柘收下仙草,眼神複雜地看向這熟悉又陌生的孩子。
“還有一事,希望叔父幫忙。請將我在寒棲谷的消息透露給侵陵。”
楮柘不解:“你在想什麽?孤蓬護你性命,侵陵不會!他會殺了你!焉酸草毒性雖烈,對於侵陵這等修為的尊者而言,到底效果如何,你我都不知……”
幽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白玉的皮毛,笑道,“天道讓我做滅世者,我想它也不想我這麽快就死,或者死得這麽痛快。當然,如果我這麽容易就死了,那則預言便狗屁不通,也能還我清白。”
他猛然抬頭,眉眼含笑地注視著楮柘的眼睛。
無形的壓迫讓楮柘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叔父,你不覺這也是你我之間的賭注嗎?如果我沒死,那便印證著預言。也許,它會一步步將我導向滅亡。那時,您會做什麽選擇呢?”
“叔父,不如就讓我們先開啟一局小小的命運賭注。”
赤金眸光明明滅滅,幽篁壓抑著內心的憤懣,輕笑著。
是啊,就讓你猶疑徘徊的苦楚來得更早一些吧,你最後一刻的抉擇才能讓我更痛快不是嗎?
楮柘走後,半空的落葉開始飄動,時間重新運轉。
幽篁伸手接到那片黃葉,碾碎成塵。